在这个宽阔却人迹稀少的大道上,她第一次发觉除了裴南铭之外,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可以吞噬自己。
车灯闪烁,光影变换,司机的身子如同巨石压下来,她绝望地瞪大眼,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砰!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过后,传来玻璃酥掉然后碎裂的声音,司机突然惨叫一声,捂着肩膀瘫在一旁,疼的蜷缩成一团,抱着肩膀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滚。
下一刻,一只修长的胳膊拉开车门,把司机拉出去,抛垃圾似的扔在地上,又抡起手中的东西,砸了司机的右肩膀,“你他妈的,活腻了是不是,我的女人,你也敢动!”
说完,狠狠地对着司机的胯下踢了两脚,疼地司机嗷嗷惨叫,这才罢了,转身回车上。
看到阮希的样子,裴南铭愣了愣,几乎没认出来眼前的人就是阮希。
他自己对阮希下手狠,而且,从来不心疼,但没想到这个司机远远比他狠,这一次他心里像是给人狠狠捅了似的,没边没际地疼。
就着路边昏暗的灯光,他只见阮希躺在车里一动不动,头发散乱,眼睛瞪得很大,却没有神采,脸上隐约可以看到被扇耳光后留下的指痕,嘴角都给打破了,而身上的礼服更是被司机撕成了破布!
他双拳收紧,格格作响,脸色阴郁好半天都不见好转。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脱了自己的西服裹着阮希,把她抱回自己的车里,让她躺在后面。
一路上,阮希都瞪着双眼,抿着嘴不吭声,既没有想哭也没有愤怒,那脸根本就是木讷的。
他知道,那是惊吓过度。
虽然,心里波涛汹涌,心思起伏不定,但他表情始终很镇定,甚至,还点了根烟。
换做谁看了他现在的样子,也不会发现,他的心底其实早就山崩海啸,飞沙走石了。
裴南铭把阮希抱回别墅,管家看见后,简直傻了眼。等管家回神想帮忙的时候,却被裴南铭拒绝,只说马上请私人医生来,不准声张。
管家赶紧给私人医生电话。
十五分钟后,私人医生急匆匆赶过来,给阮希看诊,裴南铭只是站在房门外吸烟,从始至终,除了吩咐管家找医生,他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过,倒是烟蒂扔了一地。
私人医生出来之后,裴南铭又扔了根烟蒂,然后双手插兜看着私人医生。
私人医生虽然名义上是裴南铭的私人医生,但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做了将近十年的朋友,私人医生对裴南铭还是很了解的。
所以,他没等裴南铭开口,就直接道,“她没事,身体也只是皮外伤,幸好你去的及时,不然,她大概真的要被强、暴了。现在她的精神状况很不好,之前她本来就受过很大的刺激,精神状况才刚刚稳定,这次又受惊吓过度,我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她应该会睡二十个小时左右,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吵醒她,还有,她醒过来之后,估计会出现短时间的精神抑郁,这倒是不太要紧,只要别让她再受刺激的话,应该很快会好起来。”
裴南铭点了点头,“谢谢。”
“应该的。你也担心这么久了,进去看看她吧。”说完要走,又忽然停下来,“既然在乎,就别总是装作仇深似海的样子,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折腾谁。”
裴南铭立刻拧眉。
私人医生见好就收,“罢了罢了,当我没说。我先回去了,有事call我。”
阮希安静地躺在*上,没有任何动静,就像个完全不设防的婴儿。
私人医生的催眠很成功,她睡得很沉,原来因为惊吓而苍白的面色,此刻也好转许多。
南铭轻轻坐在传遍,静静地凝视着阮希,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看这个女人。其实,阮希长得很漂亮,是那种沉静耐看型的女人,纵使扔在人群中你不会一眼就看到她,但只要你稍微留意了一眼,就很容易被她吸引。不会让你觉得惊艳却让你越看越觉得舒心。
当然,在裴南铭眼里,自从她造成他母亲身故之后,就从来没舒心过了。越是看到她,心里就越是备受煎熬,而这份煎熬他自然不乐意独自承受,她给他的痛苦,他总会想方设法加倍返还。
柔和的灯光下,阮希细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留下两道暗沉的扇影,她的脸蛋本来就只有巴掌大,这会儿微微陷入柔软雪白的枕头,更显得她整张脸蛋小巧秀气。
如果她的性格也像她的相貌这样秀气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吧?谁能想到她这么个沉静乖巧,外表娴静的女孩,骨子里竟然那么固执倔强呢?
自己打工赚钱赚学费,不肯花家里的钱,也从来不肯向家里要求帮助,甚至,不是逢年过节必须回家的话,除了必要的问候之外,她几乎长在外面。
他知道,从她上高中之后,她从来不会对同学主动提及自己的家世。
很多时候,他甚至怀疑,阮希到底有没有真的把裴家当成是家。
对阮希的关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总是会不经意地听到她的消息她的事情,阮希最初到家里来的时候,他完全漠视,甚至还有点排斥,后来习惯成自然。
印象中,在裴家的时候,她总是小心翼翼,像只乖巧的猫咪,安静知趣,不像大院里其他女孩那么娇气任性。他一直以为,在外面阮希也是这样,但,偶尔一次相遇让他发觉,事实并非如此。
外面的阮希简直和家里是两个样。
那是某个夏天,阮希正好读高一下半个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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