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戈从没见过像谢宴这样,一睡能睡一天一夜的人,不仅如此,这二十多个小时里,荆戈就没看到谢宴有过任何翻身、挪动的动作。
如果不是那平稳的呼吸声,他一定以为对方是昏死过去了。
荆戈中间也有了些睡意,忍不住合上了眼,中间因为屋外传来的动静惊醒过两次,第一眼看到的总是谢宴一层不变的睡颜。
直到后半夜,荆戈感觉有些热,醒来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体温,而是一旁的谢宴身体散发出来的温度。
发烧了?
他一抬头,就看到谢宴脸颊上浮现的不正常的红晕,他拧着眉,双眼紧闭,似乎也感觉到了热,一把将身上林管家中途进来给他披上的薄被给掀到了地上。
这显然没多少用处,没过几分钟,谢宴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
荆戈闭上了眼。
谢宴还没清醒过来,只感觉有一股强烈的不适感,身上粘腻不已,蒸腾着热气一般,头脑昏涨又疼痛,脚一沾地,更是感觉全身的骨骼都被碾压一般酸痛。
谢宴自诞生以来,活了上万岁,从来没有过眼下这种体验,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发烧感冒,而是觉得自己强行将神明的肉。体改造成人类,与这世界上的生态产生了排斥反应。
他浑浑噩噩地下了床,还不忘瞧荆戈两眼,见他睡着了,自己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掀开毛毯观察他伤口的恢复情况。
见荆戈伤口已经有愈合的趋势,青紫的伤痕也变淡了不少,谢宴轻吐出一口气,将毯子又往上掀了一点。
他不紧不慢地给荆戈做了一遍清洁,重新涂上药膏,盖好毛毯,才走出了房间。
谢宴指尖的触感还留在荆戈身上,比昨晚要烫很多,想来烧得不轻。
荆戈心情复杂,不知道是该嘲讽他,拼命演戏终于付出了代价,还是该敬佩他,烧到都快晕过去了,还想着顾全这些细节。
现在才凌晨四点多,谢宴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房间,栽到浴室里任由清水淋到自己身上。
原本冰冷的水却缓解了他身体的滚烫,谢宴淋了一会冷水,又进浴池趴了一会儿,才感觉身上的粘腻感消除了不少,精神也清醒了许多。
等他收拾好,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眺望风景时,就看到林管家和几个佣人、保镖堵在黑漆铁门口,门外站着一个身材瘦弱、神色焦急的中年男人。
谢宴眯起眼睛,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太阳穴,终于辨认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此时林管家已经带着那个男人往这边走过来,谢宴直接转身,快速从抽屉里翻出纸笔,下楼又回到了荆戈的房间。
荆戈本以为进来的是林管家或者谢家的其他佣人,他们每隔四五个小时就会帮他换一次药,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谢宴去而复返。
他不应该是回去吃退烧药然后躺着休息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荆戈疑惑不解,忍不住想看看他什么情况,结果刚要转身,就被谢宴制止了。
“别动。”
谢宴自己绕过来坐下,将纸笔放在枕头旁边的床垫上,掀起眼皮:“伤还没好,不要乱动。”
荆戈看向他,谢宴的脸颊没有刚刚那么红了,甚至还有些苍白。
他换了一身更薄的丝绸睡衣,露出的肌肤上还残留着些湿气,更明显的,是他的头发,上面的水还没擦干,随意地搭在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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