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露和霞红闻言,都笑眯眯瞟魏婉,唯有烟绿不在场——人一多起来她就躲得老远。
魏婉目不斜视,谁也不看:“奴婢遵命。”
待她进水云阁时,还不到寅时,阁里明晃晃燃着七、八盏宫灯,卞如玉已经在气色上全扮上了,今天披的银灰色罩袍连带子都没系,宫灯一照,粼粼流光。
卞如玉见魏婉不言不语,噙笑道:“魏姑娘莫非又在掂量本王气色?”
“参见殿下。”魏婉行礼,“殿下的气色,自然是一日好过一日。”
今日房中熏药已减至百味以下。
她猜,卞如玉会马上接话,说多亏了她,一见到“心上人”就气色大好。
良久,卞如玉不发一言。
魏婉微动眉眼。
“阿土刚才跟你说……本王是什么原因宣召你?”卞如玉突然问,只让阿土去喊魏婉,没提说辞,这会听听阿土怎么编纂的。
阿土心提到嗓子眼,魏婉则如实回道:“大人说殿下您十分思念奴婢。”
卞如玉在轮椅上歪着脑袋,撑着的手肘伸出二指,刚好抵在太阳穴上。他先瞥阿土,而后笑看魏婉,悠悠道:“那你觉得呢?”
“奴婢斗胆,也觉着自己金石为开。”
卞如玉突然咧嘴笑出声。
“用过,咳咳,用过膳了吗?”因笑得太厉害,他问话时咳了两声。
魏婉摇头,这会寅时不到,早起的鸟都没赶上吃虫,她又怎会用膳?
卞如玉摆手,示意阿土去传两人的膳食。
卞如玉还食白粥,但有了魏婉打掩护,他竟然粥底都不藏东西了,直接把魏婉的柳叶面分半碗,麻饼拿来一张。
卞如玉把麻饼掰碎来吃,捻着碎片道:“待会让阿土去把你阮琴拿来。”他淡淡瞟向魏婉,“以后记得天天都带。”
“嗯。”魏婉吃相上跟卞如玉两个极端,大口吞咽,还能边吃边答。
吃完后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辰巳之间,少傅柳文正登门。
他是当世大儒,曾做过卞如玉的老师。听闻楚王害病,柳少傅下朝连官服都没换就直接赶来,却被卞如玉拒之门外。
柳少傅气冲冲闯向水云阁,睹见阁门大敞,卞如玉斜倚床头,衣冠不整听乐姬奏靡乐。哪怕柳少傅已经站到门口了,卞如玉依旧一双眼只长在魏婉身上,如痴如醉。
柳少傅吹髯瞪眼,阿土再三提醒,卞如玉才回神望了一眼,茫然道:“哦,老师来了。”
话音落,连咳三声。
柳少傅吸气躬身:“殿下,您大病未愈,理该清心静养,不应贪乐迷花。”
“谁是乐,谁是花?”卞如玉勾手,示意魏婉凑近,“少傅说话可真难听,那本王还说本来养得好好的,少傅一来病情加重了呢!”
柳少傅闻言楞了半晌,面皮涨紫,待卞如玉即将搂上魏婉时,柳少傅终忍不住甩袖夺门,头也不回离去。
上了年纪加气急攻心,下山时跌了一跤,万幸阿土手快扶住,没有受伤。
阿土回报时卞如玉依然虚搂魏婉,吊儿郎当,不为所动,反道:“一来就置气,下回就说本王养病,任谁也不见了。”
阿土对着门外转动眼珠,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门外掠过一只麻雀,往绿枝石林里飞去,卞如玉没好气道:“把门关紧了,本王瞧着这些叽叽喳喳的就烦。”
阿土听命关门,卞如玉垂首拨弄罩衣系带,似系非系。魏婉想了想,劝道:“殿下且宽慰些,莫要生气,伤了身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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