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云一时没分清楚自己是醒着还是做梦。
窗外月影朦胧。他没感觉到寒冷,借着侧躺的姿势悄悄从被子里睁开眼睛,发现那个破开的洞被人用仙法给糊上了。
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他默默抓了抓手指,握成拳放在腿边,明明白天的时候一直希望他过来,却始终没有等到,现在静夜深沉,他又挑人不会发现的时候来了。
这样想着,锄云往被窝里缩了缩,感受着迟来好几天的温暖。
察觉到他的动静,床边的人稍微倾过身来看了一眼。
墙壁投上一个模糊的影子,轮廓清晰,锄云盯着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拍了一下那片人影。
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单方面冷暴力,有什么事情也不说清楚,只会在晚上偷偷过来,跟个痴汉似的在这儿看,白天的时候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就因为一只白鹤又冷得跟个冰棍似的。
那现在又过来干嘛!
程鹤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脊背,还不知道他已经醒了,以为又做噩梦,便伸出手,平摊在锄云侧脸耳朵上方。
刚刚动作那么大,许是梦里被人纠缠,他从掌心输送出来一股和缓的灵流,帮助锄云平息梦魇。
破开的墙洞外面冷月清辉一片,竹林遮掩住了远山的轮廓,虫鸣唧啾,一切都很安静,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是清醒着的。
程鹤转眼朝床里边望去,被子里的人渐渐平静下来,流泻进来的月光照见他清秀的耳廓,被之前透进来的冷风吹得微微有些泛红。
他收回释放灵流的那只手,没有立刻放下,而是伸向锄云的耳廓,在即将碰到时又停住了。
月光倾斜着映进来,照不到,他的手悬在黑暗中,只要他不说,没人知道他曾在这个寂静的黑夜,向锄云伸出过一只手。
就像他近百年来藏在心里隐而不发的心思,都掩在冷淡的外表下,不为人知。
但是白天里却被暮春那只白鹤泄露了。
当他看到暮春望见锄云那毫不掩饰的目光时,心里几乎要惊跳起来,暮春和他共同生活了一百多年,对于锄云的情感可以说和自己是一模一样,他尚且能够克制,暮春自从锄云出事就再也没见过他,一见自然就失了界限。
他不敢去看锄云的眼睛,更怕他看出什么来,只能带着暮春匆匆离去,又因为几日不见,没忍住再次来到了不了堂。
他看了锄云的背影好一会儿,直到那背影稍微动了动,他才回过神,正要收手,锄云突然转过身来,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住了他。
程鹤一时怔住,锄云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翻身坐了起来,道:“师兄。”
这是他第一次深夜看望被发现,那只释放过灵流的左手还欲盖弥彰地悬在两人之间,锄云盯着他道:“师兄,你在做什么?”
“……”
这话问得太直接,一切动作都暴露在月光之下,看一眼就能明白,但是锄云非得问这么一句,仿佛就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程鹤张了张嘴,却没出声,他收回了左手,问道:“何时醒的?”
锄云道:“从你来到我床边时就醒了。”
程鹤眼瞳微缩,锄云看着他,其实他并没有醒得那么早,至少在程鹤帮他补上墙壁上的洞那时还没有意识,但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烦透了欲拒还迎的模糊态度,如果今天晚上不说清楚,他又得自己胡思乱想不知多久了。
孤立无援的感觉太难受了。
程鹤与他对望了几秒钟,又垂下了视线,半晌,道:“你离开这里吧。”
锄云愣了一下:“……啊?”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