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打得真狠,胡纯醒来的时候后脑还一抽一抽的疼,她忍不住抬手去摸,是不是把她的头骨都打碎了?她的手指缝里带着一小截干草,痒痒的,她抖手,还想着湖边怎么会有干稻草,突然就反应过来,四下一看——哪还是景色美丽的湖边?
看样子是牢房,但很整洁,打磨平整的青石砖配上拇指粗的精钢栅栏,不像胡纯过去见的牢房,甚至比世棠宫的牢房更气派,也造成更大的威压。胡纯摸了一下离她最近的铁栅,冷得血都要冻住,果然不是凡铁,她用仙力再试着弹了弹,无声无息就被寒铁吸掉,毫无反应,想用法力弄断根本没有可能。
她从栅栏之间的空隙尽量往过道里看,除了墙壁上的油灯,一无所有,过道两边都是牢房,却悄无声息,应该没有关着囚犯。
胡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是怎么从湖边到牢房的?天妃使诈?绝对不可能,天妃的个性和雍唯一样,不擅于骗人,她的眼神和态度,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甲胄和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一个金甲大汉走到胡纯的牢房外,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她。
他没问话,只是拍了拍手,顿时又来了四五个大汉,不由分说开了门,把胡纯连拖带拽地扯出来,胡纯能走,却赶不上他们疾行的速度,没几步就像条死狗一样被他们飞快地拖行。这些天兵太凶悍了,明明是正常长相,胡纯却总觉得他们有青面獠牙,虽然狼狈不堪也不敢出声抗议。
她被带到一个小小的殿阁,窗户都没有开,只靠门里透进来的光,殿里显得非常阴暗。
天帝端坐在宝座上,两手边的太师椅里坐满了神仙,胡纯只敢飞快地扫一眼看个大概,就被天兵们按着肩膀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难道……天帝识破她和锦萱的伎俩,觉得她的法力已经积累到应该诛杀她的程度了?
“胡纯。”天帝喊她名字的时候,口气很严肃,“你为什么要杀天妃?”
一句话如同焦雷,把胡纯劈得一跳。
“天妃死了?”她忘记畏惧,蓦然抬头看着天帝,怎么可能?那个强忍嫌弃摸她头的美貌长辈死了?
“不要再装腔作势!”天帝有些恼怒了,皱眉喝了一句。
胡纯的心跳得太快,气都要喘不过来了。如果天妃因为送她去安思泉而被杀,她要怎么向雍唯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闭眼一睁眼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我没杀天妃!我没杀!”她急于澄清,“我一到湖边就被打晕了!”
殿里出现了一小会儿的沉默,有个人轻蔑地冷笑说:“果然是个卑劣的下界狐妖,最擅长的就是说谎骗人!你以为自己的恶行无人知晓?天理昭昭,自有定数,有人亲眼目睹了你的罪行!琇乔,再把你看见的说一遍,让这狐妖打去妄想,从实着来!”
这个斯文不失威严的中年男人说完,他身后站的琇乔便上前一步,向他和在座众仙抱拳施礼,朗声说:“是,父亲。”
胡纯不自觉地瞧了中年男人一眼,原来他就是辰王。
“小仙被罚在安思湖底思过,三日前感知天妃娘娘仙驾降临,便到湖边迎接问候,结果就看见这只狐妖!”琇乔的手指向胡纯一戳,声音颤抖起来,不知道想表现恐惧还是愤怒,眼眶里竟泛起泪光,“她趁天妃不备,杀害了天妃!她还起了贪心,抢了天妃手上的青霄镯,然后用化骨盏……化掉了天妃的尸身。”
“你胡说!”胡纯听得气炸心肺,什么都顾不得,想要跳起来反驳她,却被天兵们重重按回去,膝盖在地砖上重重一撞,疼得胡纯差点趴下去。“你胡说!我没有!什么化骨盏?什么青霄镯?你简直睁着眼说瞎话!”
胡纯使劲尖叫,声音都岔了。
琇乔不理她,眼泪终于掉下来,向众人说道:“小仙本该冲出来阻止她,可是她青霄镯在手,天妃娘娘又已亡故,我若冒然现身再死于狐妖之手,这段恶行就没人指证了,所以小仙强忍悲愤恐惧重新潜回湖底,直到狐妖离去,才立刻返回天庭报信。”
说到激动处,她双膝跪倒,膝行到天帝宝座的台陛下,痛哭失声,“小仙有罪啊!就该拼死保护天妃娘娘尸身,让她免受化骨之辱……小仙只想着保命报讯,此刻恨不能与娘娘共赴黄泉!娘娘待我们姐妹恩重如山,如同母亲,小仙无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狐妖所害。”
天帝露出哀戚神色,声音也略有哽咽,“孩子,你做得对,你若鲁莽行事,不仅于事无补,更加不能当众揭穿狐妖恶行。”
在座众仙也唏嘘点头,纷纷难过起来。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胡纯气得哆嗦,“我没有杀天妃,不可能杀她!她待我也恩重如山。”
琇乔猛然回头,凌厉瞪她,“你又撒谎!你恨天妃娘娘断你狐尾,更恨她为雍唯定了我姐姐成婚,前几天还在世棠宫大闹,逼雍唯和天妃把姐姐从世棠宫送走!你对天妃娘娘早就怀恨在心,暗藏歹毒杀意!”
“我一没什么化骨盏,二没抢什么青霄镯……”胡纯想起天妃送她的镯子,勉力抬手给大家看,“如果你们说的镯子是这只,这是天妃娘娘送我的!她说我在安思泉养伤,怕琇乔骚扰我,给我这个镯子震慑她。”
“你才胡说!”琇乔说到激动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看着胡纯,满眼怨毒,“青霄镯可调动世间风雨潮汐,是绝世宝物,天妃娘娘能送给你?你算什么东西!”
众仙发出赞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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