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缠绵,顾令月最后睡过去的时候,只觉漫天白光。
姬泽目光柔和,将顾令月轻盈的身子放置在榻中,扯好被衾盖好。方披了一件衣裳出来。
碧桐听了许久帐中动静,满面通红,见了皇帝,连忙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圣人。”仓惶中略带一丝别扭的手忙脚乱。
姬泽“嗯”了一声,吩咐道,“提一桶热汤过来。”
碧桐应道,“是”。
窗台下三足青莲香台吐着淡淡香气。姬泽回过头,见着轻垂的帘幕下,顾令月卧在榻中,倦极而眠,眉目平静如风垂画柳。心中涌起一股幸福知足之意。
虽然心知顾令月这般讨好,不过是为了怀柔自己,不去追究高孝予的事情,只是着实难得见阿顾这等风景,刚刚餍足,心中喜乐,不欲和这个小丫头计较。
至于那高孝予。
凤眸之中闪过一丝莫测之色,如今顾令月关注此事,自己投鼠忌器,没法子施为,但天长地久,总要叫他为曾经的事情付出代价。
长安时光如流水,转瞬间数月时光过去。
贞平七年四月,怀胎十月的玉真长公主在公主府挣扎了一天一夜后,生下了生命中第一个儿子。
公主夫妇十分喜爱此子,为其取名为李韶元,小字秀奴。
顾令月听闻消息,很是为玉真公主开怀。
前往公主府探望小姨。
行到翠微堂外,瞧见驸马李玄。笑道,“阿顾恭喜姨夫得子之喜。”
李玄初初得子,很是欢喜。玉真公主刚刚生产完没些日子,嫌弃自己状态不佳,不肯多见驸马,将李玄从屋子里轰了出来,李玄却难舍妻子新儿,在翠微堂外盘桓不肯走开。见了顾令月,搓了搓手答道,“同喜同喜。”面上一直挂着傻笑,风流才子的风采消失殆尽,倒像是个傻子。
“公主素来疼爱郡主,这次生产吃了不少苦。郡主若可以的话,多陪她说说话。”
顾令月吃吃而笑,
顾令月点了点头,
玉真公主躺在榻上,瞧着躺在襁褓中的儿子,目光柔和的如同滴下水来,“我以为这辈子不会有孩子了。没成想,竟还有这个福分,能够平平安安的生下他。”
顾令月笑着道,“小姨说哪里话,秀奴小表弟是个有福气的,托生在您腹中,从今而后,小姨一家就是三口人了,您和姨夫正该好生教养小表弟,快快活活过日子!”
玉真公主闻言凛然,“你说的是,就算是为了这个小东西,我也要好生保重自己才是哩!”
“小姨这么想我就放心了。”顾令月道,唇角含着一丝微笑,“秀奴有您这样的母亲疼他,定会一生无忧。”
玉真公主凝视顾令月,嫣然笑道,“那就承阿顾吉言了!”
阿顾是她唯一的嫡亲外甥女。此前,她看在胞姐丹阳公主的份上极是疼爱她。如今,她有了自己的骨肉秀奴,疼爱秀奴,却也不会因此薄待阿顾。
更何况,到如今这个地步,对于阿顾的疼爱,却已经有了一层新的意义。
她将近四十岁才有了秀奴,可谓爱逾珍宝。
只是自己夫妇年岁已大,李玄仅长于诗文,对政坛几乎无能。自己未必能够长久陪在长子身边。若是自己和阿顾关系一直勤好,阿顾作为秀奴的表姐,日后说不得能够成为秀奴靠山,保他一生无忧。
这般想,心思愈发坚稳,“我如今躺在床上,不大顾不上你。”目视顾令月正色道,“听闻近日朝上有官员进谏,言圣人年近而立膝下空虚,大周国储不稳。奏请圣人遴选后宫以生育子嗣。”
正色道,“阿顾你怎么看此事?”
顾令月逗弄着秀奴,闻言抱着孩子的手僵了一下,然后淡淡道,“此事圣人会处理,与我没什么关系。”
玉真公主闻言微微皱起眉头,略觉意思不适,“阿顾,”嗔道,“你是圣人的枕边人,此事自当与你息息相关,怎么与此事这般不关心?”
顾令月怔了片刻,道,“当日我与圣人一处的时候,曾经约法三章:他与我在一起的时候只能有我一个女人。若他沾惹了其他女人,我便就此离去,再不回头。这等事情,听着十分严肃的模样,说到底不过是朝臣劝谏九郎纳入后宫新人。若他记得与我的情分,自会拒绝,与我守在一处;若他抵不过朝中臣子进谏,或者贪图新鲜或子嗣,答应纳入新人,那我与他分离也就是了!”
玉真公主听着顾令月云淡的言语。眉头深深皱起,阿顾与姬泽这等约定,初始听的时候虽然讶然,但仔细一想,顾令月性子骄傲清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正常的事情。
真正让她觉得不太正常,如鲠在喉的,却是其中显出的问题。念头在心中转了片刻,终究忍不住问道,“阿顾,你心中可爱圣人?”
顾令月闻言端住茶盏,怔了半响,“小姨怎么这么问?”面上笑容浅淡。
玉真公主道,“阿顾,小姨如今年纪大了,得了秀奴,打算和你姨夫平静相守。可是我年轻的时候,曾经经历了许多爱情。最是清楚陷入爱情时候的感情。那种感情极是热烈,能够燃烧一切,也愿意为了多一时刻的相守,付出无数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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