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窗外天色大亮,已近中午。
昨晚玩得太厉害,喝了不少酒,沈霖倚在床头懒洋洋地不想动弹,头有些疼,心里恹恹的,不知为什么一睁眼又想起高彦飞,心情顿时低落。仿佛记得,她是昨晚舞会上的胜利者,与Ralph一起出尽风头,将高彦飞抛在一旁。她看着他愤然离去,心中却没有半分快意。
她不是故意让他难堪失落,只是他自己左右摇摆,心意不坚,根本还是个没长大的男孩子,这一点上,他同敏言的任性倒是相近得很……霖霖歪在床头,想起昨晚睡前,喝了酒昏昏沉沉,似乎敏言悄然进来过,俯身说了什么话,现在却全然想不起来了。
霖霖皱眉回想,依稀记起她说“对不起”,还说什么“谢谢你一直包容我的任性妄为,谢谢你将我当作姊妹,我却不配有你这样好的姐姐”。
真是孩子气的胡说八道,也不知敏言这丫头究竟想些什么。
情爱这种事,讲的是你情我愿,倘若高彦飞自己变了心思,那也不是敏敏的错,她又有什么可道歉呢;倘若她也喜欢高彦飞,当真是两情相悦,那也是家中一桩喜事。可是敏敏那古灵精怪的心思,谁也看不透,她对高彦飞仿佛是有那么一点意思,却又不像男女之情。
酒后初起,太阳穴隐隐作痛,想着这些事越发令人烦闷。
霖霖躺了一会儿,再也睡不着觉,索性起来披衣梳妆。
梳妆台上,一枚样式古雅的戒指静悄悄地搁在那里。
这是几年前,同敏敏一起逛古玩铺子时遇到的小玩意,两人都一眼看中,最后自己还是让给了敏言。那时敏言戏谑说,什么时候你要嫁人,我再还给你做嫁妆。
霖霖拿起戒指,怔怔地套上中指又取下,心中一阵恍惚。
来到敏言房间外,霖霖正欲抬手敲门,却见房门微掩,敏言并不在里面。平时敏言爱睡懒觉,这个时辰多半还没起来,今天却不见她人影,桌上床上也收拾得异常整齐,连一向乱扔的杂志书报也整齐地收在一起。
霖霖诧异地打量屋内,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似乎少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下楼见到女佣周妈,霖霖迎面便问敏言去哪里了。
周妈说薛小姐今天出门得早,说是约了朋友。
霖霖有些索然,在家中转了一圈,母亲、殊姨和薛叔叔全都不在,连慧行也出去玩了。想来想去又上了楼,经过敏言房间时,进去选了几本杂志打发时间。
转身正要离去,霖霖蓦地站住,心底一动,看向敏言床头。
难怪方才一眼就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床头上少了那个相框,那是敏言最珍重的宝贝,放在床头谁也不许动,里面是她小时候与生母唯一的合影。
然而此刻相框却不在原处。
霖霖怔了半晌,神色渐渐变了。
回想起昨晚敏言来到床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想起昨夜舞会上她对高彦飞的蹊跷态度,想着她这些日子的变化……霖霖不由得捂住胸口,一颗心直往下沉。
自从那日敏言在窗帘后听到母亲与薛叔叔的那番谈话后,霖霖一直提心吊胆,好几次想与她聊一聊,却插进来高彦飞这一桩事,令她面对敏言感觉分外尴尬,不知道怎么同她说才好。这件事关系重大,一旦牵扯出旧日恩怨,更不知如何收场,万万不敢贸然让母亲知道。
霖霖定了定心神,找来周妈与仆佣们询问,竟没有一个人知道敏言早晨去了哪里。送她的司机只载她到路口便被打发回来了,说是薛小姐另有朋友来接。
惶乱间顾不得等母亲回来,霖霖亲自将电话拨到薛晋铭在市区的官邸,那边也说没有见到,倒是提起前日里敏言去过一次,似乎拿了些私人物件走。市区官邸是薛晋铭接待外客的地方,他自己并不常住,只把郊外沈家花园当成自己的家。倒是敏言喜欢热闹,偶尔在市区官邸住上几天,那边也常备有衣物等私人用品。
听到敏言从官邸收拾了衣服行李,霖霖拿着电话,手上发抖,心知事情不妙。
匆忙拨通薛晋铭办公室的电话,却说他外出未归,霖霖心急如焚,吩咐司机立即载她到市区,直闯到戒备森严的机要处一号楼前,只说要见薛晋铭。警卫认出司机老于是薛处长的心腹,不敢怠慢,一个电话打进去,片刻就见高彦飞急匆匆迎了出来。
“霖霖,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高彦飞错愕万分,话未说完,只听霖霖劈面急问:“你可曾看见敏敏,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提起敏言,高彦飞脸上一红,“我昨晚离开后就没见过她……霖霖,你这是做什么?”
霖霖急得跺脚,“你先别管,赶紧派人去火车站和码头堵住敏敏,不能让她走!”
高彦飞呆了,一时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嘴唇颤了颤,喉结上下一滚,却是什么话也没说,立即转身吩咐下属赶往车站码头。霖霖随他走进楼上办公室,见他步履僵硬,神色仓皇,显然因这消息大受震动,看似却并不怎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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