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宥淡淡望向她,双眸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猜不透他的心中所想。
荣娘状似平静地和少年对视着。
“是呀是呀,公子最不喜欢这个药油的味道了。”
清蕴没看出二人之间暗潮。
少年闻言,平静地收回目光,转身出了房门。
荣娘脚下一软,差点没端稳手中的水盆,才惊觉自己背后已出了一层冷汗。
少年方才的眸色冰冷,无形中释放出的淡淡压迫像泛着寒光的针刺过来。
她强稳下心神,绞干了帕子,擦拭着崔锦之的脸庞。
丞相眉眼如画,安稳地熟睡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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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崔锦之头痛欲裂地醒来,扶着额角起身,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在哪儿。
木门吱呀一声,少年端着汤药推门而入,带进一阵寒风,冻得丞相麻木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他背手关上了门,快步走了上来,将解酒汤放在一旁,又拿过被褥,将崔锦之紧紧裹在里面,才皱着眉道:“穿这么单薄就起身了,也不怕冻着。”
崔锦之此刻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舒适干净的寝衣,呆愣愣地问:“臣的寝衣……”
祁宥正背对着她去端那药碗,听见崔锦之发问,随意答道:“昨夜老师醉的厉害,便直接换了。”
崔锦之手死死抓着锦被,如坠冰窖,却在祁宥转过身来时,努力收拾好脸上的情绪。
少年瞧她脸色苍白,连忙摸了摸崔锦之的额头问道:“老师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崔锦之双眸紧紧盯着祁宥,企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可他神色关切,不似作伪。
她勉强扯出来个笑:“可能是喝多了酒,头疼的实在厉害。”
又接过少年手里的解酒汤,仰头喝下,握着碗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不对,如果真的已经知道她的身份,祁宥不可能这么平静。
况且她回的是丞相府,清蕴和荣娘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祁宥为她换寝衣。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又笑道:“臣还想再休息一会儿。”
少年轻轻“嗯”了一声,收拾好东西便退了出去。
关上门后,少年静静地立在门口,好半天都没动弹。
他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目光平静到了极致。
虽然崔锦之神色伪装的很好,可是喝药时指尖忍不住用力,将瓷碗扣得死紧。
她在害怕。
老师……是听到了什么才这么恐惧?
是因为他说了句换了老师的寝衣么?
将崔锦之的一举一动在脑海中缓缓呈现后,想起她柔若无骨的手腕,细腻如玉的脚踝,还有她的身量。
祁宥低下眼帘,有些漠然地看着自己指节分明,宽厚有力的掌心。
他的老师,到底在隐藏着些什么?
什么样的秘密,需要她拼尽全力去掩藏,竟连他也要谨慎地隐瞒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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