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洒在小屋的中央,洒在我们的婚床上,有一种迷离的气氛弥漫在小屋的每个角落。
我的肌肤在月光的映照下,温软如玉。那些青紫色的痕迹,斑斑块块遍布于我的胸前,有些隐隐作痛,我身边的这个男人、未来孩子的父亲、这个家庭未来的家长用他自己独有的方式,在我身上心上都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这些痕迹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从此,我的生命将属于他和他的弟弟们。
长发依旧顺滑如丝,缠绕着我,也缠绕着他。他的皮肤是高原上男人特有的颜色:深棕色,属于太阳的颜色,我喜欢这样的颜色。跟我儿时的玩伴仁钦的皮肤不一样,仁钦的皮肤是白白的,细细的,跟我的皮肤差不多。
“仁钦。”我的心里动了一下。
这个名字怎么会那么遥远啊?遥远得好像上辈子的事情了。
我一直觉得男人的皮肤应该黑一些、亮一些,这样才显得有力量。嘉措胸前的肌肉一块一块突了起来,即使在最放松的新婚之夜,也是如石头一般地紧绷着,呈现出我喜欢的形状,眉眼的轮廓仿佛用斧子劈出来一般棱角分明。
只是,那眉宇之间,为什么皱成山川?!
不知为什么,我竟有些希望这夜永远不要天明!
早起是我多年的习惯。
无论我愿意不愿意,无论熟悉还是陌生!
在我们这里,姑娘过了十岁,就没了睡懒觉的权利,不仅要帮着阿妈操持一切家务,还得下地干活、上山放羊。男人们是不用早早起床的,他们总是要睡到阿妈做好了青稞酒、打好了酥油茶,在女人们一遍又一遍的催促声中,打着哈欠慢腾腾地爬出被窝,喝一杯头道青稞酒,才算一天的开始。
新婚第一天,按理我是不用那么早起床的。在我的家乡,女人一生,也就是结婚这几天才能安安静静地坐下来,不用管牛羊是否有草料,不用管当天用多少青稞酿酒。
只是,这个清晨让我醒来的不是烦琐的家务,而是满腹的心事。
天还没亮,公鸡才开始第一遍打鸣,我就已经抱臂站在露台上,周围还是一片寂静。深色的天幕上,繁星密密麻麻,或大或小,璀璨耀眼。
我没穿厚实的氆氇袍子,只穿了一层薄薄的丝质裙,软软的贴在我的肌肤上,丝丝的寒意侵体,长发在晨风中轻轻舞动着,就如我零乱的心事一般!
在听到厨房有细小的声音传来时,我悄悄退回了小屋,不想让他的家人看见新媳妇一大清早衣着单薄立于寒风之中。书包网
藏婚(23)
以前那个爱唱爱笑、简单豪爽的卓嘎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卓嘎将是一个能干、贤惠的家庭主妇!
我把那些厚重的氆氇层层叠叠穿在身上,选择了一条珍珠线织的帮典围在腰际。尽管我很不喜欢穿厚重的氆氇,细嫩的皮肤被它磨得难受,但我还是得穿。这些氆氇代表着新媳妇织布的技艺,也代表了我娘家母亲教女的水平。不仅如此,我还把那些晶莹璀璨的首饰一样不少地戴在身上,这些华丽的物件是我娘家的面子。它们传达出来的信息是:我是一个来自有着良好教养而生活不错的家庭。
我把头发分成两缕,加进丝线编成辫子盘在头上,再压上“巴珠”。这样一来,我跟那些从早忙到晚的“阿妈”们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要说不同的话,那就是我的眼睛还有些红肿,眉宇间有着遮掩不住的担忧!
在我想推门出去的一瞬间又停住了脚步。
转身回来,把嘉措的衣服一一叠好,放于枕边。知道他没睡着,在我穿氆氇时他就已醒来,佯装睡着而已。
楼下传来挤奶的声音。
不再需要人请,我自己走出房间,顺着天井边的木梯子下去,一楼是关牲口的地方。此时,所有的奶牛都已赶出了圈,在门前的草坝上拴成一排。
一个老年妇女正在挤奶,雪白的牛奶呈放射状射进她身前的小桶里,发出“沙沙”声。
晨曦刚刚退去,朝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看见我过去,她身旁不远的看家狗竖起了耳朵,鼻孔发出示警的声音,提醒挤奶的女主人“有生人来了”!
妇人抬起头来看到我,惊喜地说:“卓嘎啦,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还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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