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情急之下的下下策,但是莫名其妙的,楚念听到这句话的那瞬间,便消停了下来。
他的眼眸已经涣散,但是却近乎乖巧地不动,任由荣简用了吃奶的力气把他拉出这小轿子里——
等到她把对方拉出这小轿子的一半,她才发现这轿子里竟然还有玄机,这轿子的侧边是一副手铐,紧紧地把楚念的手腕与整个轿子连在了一起,由此楚念的手腕已经发青,但是身体却动不了分毫。
荣简嘴唇微动,已经快没力气骂小作文了。
她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一下轿子的其余部分,想是做轿子的人也意识到楚念现在这状态估摸着翻不起什么浪来,才只做了个手铐作为最后的保险,其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设计。
荣简:有心思做手铐,怎么不搜他身把匕首给找出来?
哦,匕首。
荣简福如心至,立刻小跑几步来到墙角,拾起那把匕首,这才重新回到楚念身侧,对方现在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动作,薄唇抿起。
荣简看了一眼灯光下的脸,不错,依旧是那张挨千刀的,属于伏空青、裕苍、赵宋涣甚至阿瑟修的脸。
她对着那张脸着实狠心不下来,一边尽可能轻地把对方的手臂抬起,一边绞尽脑汁地和他说些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
“匕首谁给你的?”
从见面以来,楚念没有任何要过问她身份的好奇心,此时听到她说话,整个人阴郁得一动不动,当荣简已经找好角度准备往下敲的时候,他才突然开口,声音依旧虚弱,但难得的还有逻辑。
他说得很轻,由此荣简听着都费力:
“把我送到这里的宫人里,有一个说,他从小倾慕于我,也曾经想成为我这样驰骋沙场的将军,所以,他不忍见我至此,所以塞我这把匕首,让我自尽……”
但就是这点希望,楚念没有用在自己身上,他的心头早就布满了恨意,由此不论是谁掀开轿子,都会获得他那拼死的最后一击。
而且……
荣简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压根没有开刃的匕首,决定不把这件事情告诉楚念,她找好了角度,把楚念的身体朝着自己这边带了带,声音也不由地压轻:
“会疼一下。”
楚念一愣,那边的少女却已经不由分说地往下一砸。
她看着对方的手神经质地颤动了一下,而那花架子的手铐应声而碎,终于地,像是失去了最后的支撑,荣简一把扶住了直接栽向她怀里的楚念。
这位少将军的声音嘶哑,此时已动弹不得,却依旧像是一只长刺的刺猬: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救我?”
荣简绞尽脑汁,刚想回答一句‘我是路过的雷锋不留姓名’,就发现对方刚刚还强撑着的一口气一下子散了,此时无力地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肩头。
荣简咬牙提气,一把把脚边的匕首往自己床底下踢过去:
“来人!”
她的院子里属实没有人,一个堂堂的摄政长公主叫了半柱香,那方的小侍女才戚戚然地进来:“殿下殿下,您……”
“谁把他放在我房里的!”
荣简此时一身小衣上都是未干的血迹,那方的侍女立刻递上一件外袍。
荣简穿上外袍,从轿子里跨出来,却发现即使是在昏迷中,那方的楚念依旧紧紧拉着她的衣袖,就像是拉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出不来也进不去的荣简:……
眼看着一打侍女已经匆忙地进入房内,她只能先发制人,厉声道:
“叫太医来!”
那方的侍女诧异地刚想开口,就听荣简烦躁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弟是说要让我冲喜,你可懂什么叫冲喜,要是我今晚没醒过来,这人放在我这里一宿,等到早上这尸体都凉了!”
她冷笑一声,看着眼前跪下去一片的侍女:
“等他成了尸体,你们谁都不会好过!”
最开始说话的侍女立刻机灵地行礼,小跑着出去找太医了。
而荣简则是心力俱疲地任由那方的楚念拉着自己的袖子,让那些瑟瑟发抖的侍女把他从轿子里抬出来。
荣简不知道在来之前,对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看着青年在那方无知无觉地荡着的腿,她只觉得一股血腥气从最深处往上泛,她低头,眼神晦涩不明地看着那方的太医开始诊断病情。
按照原著来说,这位长公主殿下性子乖张,阴晴不定,暴虐无度,又因为皇帝是比她小了五岁的胞弟而手握大权,由此基本在宫内乃至整个国家之中横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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