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干涩的笑笑,“是呀,世界上比老麦好的男人多的是!我也这么劝自已好多回了,可是,不管用呵。”雯又干涩而自嘲地笑道。
听雯这么一说,我真的是再也无话可说了。说什么呢?批评谁呢?爱情无对错之分,老麦的自由主义走到了任性的地步,还是雯的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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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久前失恋了吧?”雯盯着我,出其不意地问。她眼里是有答案的,我都看到了。
“老麦告诉你的吧?”我猜肯定是这样。
“你太低估女人的直觉了。”雯笑了,雯离开自已和老麦的感情的话题之后的笑,才象真正的笑。恰恰有许多的笑,因为笑得太真实了,反倒使人觉得其中的个味不乏酸涩和难过。我强作笑轻松愉快地说,“这么说,我猜中了!”
“没错儿。”她夸赞了一句:“你一点可不笨,心思挺细腻的,想必感情也一定细腻,一定有好多的女孩爱呢。”
被雯这么一夸,我有点洋洋得意了。人人都喜欢听别人赞美的话,即使明知有些话是恭维,听着一样叫人喜欢。此刻,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能告诉我,你怎么看出来的吗?”
“啊,倒也不难。”雯脸又红通了,“在桌底下我给你……”
我笑了,适时的打断雯的话,“倒是要谢谢你了,为我解了‘燃眉之急’了。”
“真羡慕你,失恋还这么酒脱,”雯说。
我忽然变得听不出雯是夸赞我还是讽刺我,木讷讷地看着自已的脚尖儿,并掏出一支香烟自顾自的点上。
雯是个好女人,老麦不是不知道。也许正是因为老麦知道她的好,所以才不肯同她结婚。老麦的激|情只限于婚姻之外,比如事业和爱情。
我对于家庭生活总是怀着无限的绝望和怀疑之心。我喜欢家但不等于我就喜欢家庭。家和家庭被老麦当作两种概念来看待了,也就是两种生活状态了。我记得老麦曾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人这么细致的将家和家庭给分割开来的,这之前,家和家庭一直在我心里是同一种概念同一种意义。只是我不太理解这句话除了与老麦的生活经历有关之外,我就看不出那许多处于家庭生活中的人们生出这般厌倦的,并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
接连好几日都是雨天,一刻也没有停歇过,大雨过后,接下来又是绵绵细雨,就这样反复的相互交替着。我不喜欢雨天。虽然这夏季下雨是件令人渴盼的好事儿。
天一下雨,世界就露出原形了:空气里就弥漫着一股子霉乱、腥味儿,象由久病在床的人的屋子里传出来的气味儿,叫人难受。特别是下雨天,满地肆无忌惮地流淌着的污秽物,有地沟里泛起来的屎尿物、垃圾堆里淌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都有,从食物垃及到避孕套到女人用过的血淋淋的卫生巾,都象大杂烩似地交织在一起。看着恶心。
下雨天,如果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儿,我是尽量避免不出门的。
我猫在小旅馆里,等着雨停下来。我躺在床上看报、看书、看电视,到时间了下楼到餐厅里吃饭。实在无聊透顶了,我就把我的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总共不过两菜一汤,二两小酒。边吃边喝边竖着耳朵听来往的食客讲故事。讲来讲去的,也没什么新内容,谈的是足球,赌博,女人、婚外情、失业、跳槽、股票、得意与失意、身体和天气情况……倘若认真将这些内容排个顺序的话,谈女人的话题总是占到第一的位置上。说真的,我倒很少有听人谈政治的。政治叫人心灰意冷,你瞧瞧,美国把政治玩成什么样儿的地步了?!
我听得实在烦腻了,干脆就不下楼吃饭了,买了点心打发日子。脑子也跟这雨似的,一刻也没停过。这么些日子来,也有三四个月了,从失业到失恋到失意,算是经历过人一辈子或大半辈子经历了的事儿。我从前向往和喜爱有丰富的人生阅历的人,现在才明白,许多的阅历也是叫人喘息的。
但也想通了。这么久以来,也该想通了。
雨一停下,我就再也呆不住了。退掉房间,拎了行礼,逃似地往外跑。
我直接去从前和迎风一起去的那个房屋中介所,我打算找间单门独户的、有浴室有卫生间、价格便宜一点的房间,好好将自已迎风顿下来。然后再找份能挣钱的工作。找个工作于我来说,不难。难的是找份自已喜欢的工作。我在宾馆里就已经想好了这样我自已了。
我说过,三五年之内,如果我身体健康、不乱花费的话,我的生活就不是问题。可是,总不做事也不行,心里空得厉害,年轻的精力、体力、思维能力与活力都得不到充分的调节。仿佛跟世界跟社会跟人失去了联系似的。而且,人也跟一台机器一样,长时间的停止运转是会生锈的。
我想,等我找到一间适合自已的房间把自已迎风顿下来之后,心里便象真正有了家似的踏实了许多。
第一天去房屋中介所,是星期一。星期一门是锁着的。房介所的人腾出星期一来休息。无处可去,只得回学校雪晴那儿。雪晴将她的寝室腾出来让给我。雪晴的男友欢喜得直挠后脑勺子。傻瓜也看出来他为什么那么高兴。这小子,机会来了。
我第二天又去了。接待我的是一个面相和善看起来也非常热情的中年女人,年龄大约四十五六岁上下。在我的观念里,四十五六岁通常被看作是一条定义或概念,它表面上是代表着“该是到了退出人生舞台的年纪”了。在中国的许多个城市里,四十五六岁的女人早就退休了。四十五六岁就退休,女人们当然不服,读书、生孩子、照看孩子的事儿总算盼到个头儿来好好为自已的工作着想、表现一下或全力显示一下自已的能力,可是,人生的舞台就再也没有自已的地儿了。这个年纪,实际上是被人肯定为生理或心理都在走向另一种阶段性的人。迈进在这种阶段里的,天真不再被人原谅,能够原谅的只有逐日干枯的青春岁月。早上的太阳已不适合三十岁的人用来抒发浪漫情怀了。但有时候我又觉得她没有这么老,总之我拿不准她的年龄具体是多少,她的年龄似乎在随着我的心情或她的心情而随时改变着。如今的女人,只要舍得在外貌上肯去花大把大把的金钱,多少是能购买得到一点青春的,“物有所值”!这样的女人多如牛毛,这算不上罪过,男人们也举双手赞成,他们相信女人是为着他们才会这样的。但是谁要当着一个女人的面问她的年龄就他妈的是件愚蠢的事儿。我还不够愚蠢。我从来就不大爱问别人的事,这不是因为态度的冷默,而是出于对他人的尊重,也是对文明保持着一种肃然起敬的姿态吧!
中年女人拿出一大堆的房屋门牌号码让我挑选,并讨好的向我一一介绍房屋的大小、结构、所处的地点等。结果,我一间也没有看中。
我想要个一室一厅的。这比较省钱。我朝太阳晒得最厉害的那个正在修补马路的民工群及工地说:中介所的女人自感到她的殷勤有点受到泯灭,于是讪讪地笑着对我说,你这小伙子可真是有点怪,好多来租房的人不是嫌房租贵了就是嫌房子小了……
“呵呵,只有我嫌房子大了,是吧?!可是,两室两厅就一个人住就未免有些浪费了。”我接过房介所女人的话,不恼不怒,也不含厌烦,一脸地不好不坏的笑意。
“也是,也是……难得有小伙子象你这样节省的精神。”中介所的女人恭维道。
“您过奖了,谈不上精神。精神早弄丢了呢,我不过是突然受到了启发才这么决定的”,我抬起手来顺势指向附近正在露天工地上修建的民工及简陋的棚屋,说,“您看,精神都被集中在这些外来打工者的身上了。”我说这话时,有些动情了,也动容了,我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刚才来房介所时由那片工地路过时,看到他们青铜色的背脊被太阳晒得炸裂的细缝里,垮出一滩子黑汗来。我心里有股难受,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快步伐从他们的睡棚边穿过来的。走过之后,我自嘲自已的心太软。因为我家贫穷过,我憎恨贫穷。因为这个原因,我甚至从不扔给街道两旁排成队的乞丐一个钢崩儿。
我现在怎么就容易心软容易产生同情呢?我一时闹不明白。后来我就我的这个心理上的变化认真的反思过,产生同情之心的人,也是要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的。处于贫穷中的人,拿什么来同情别人?!
房介所的这个女人一直都和和气气,并没有因为她的一番好耐性在我面前白费而不快的。这是经济社会下的经济把人的脾气改造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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