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扇庙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吴碧波道:“咳!这个人竟是铁打的心肠,一点
情义都没有了。”杨杏园道:“他大概因为是初出家,怕道力不坚,就容易摇动,
所以不得不如此。”说着,各人又叹了一口气。倒是杨杏园十分钦慕,回得家去,
做了一篇《雪寺访僧记》,登在报上。
这一篇记,恰好被蒋淑英看见了,她这才知道张敏生做了和尚。她仔细一想,
张敏生本是一个有血性的青年,从来都说要轰轰烈烈做一番事业,并没有这虚无寂
灭的意思,现在突然改变了态度,不用说,一定是为着我和他脱离关系,受了刺激,
所以把世事看破了。好好一个青年,为了我抛弃一切,跑到破庙里去吃苦,学业也
丢了,家庭也丢了,一生的幸福也丢了,实在可惜。由可惜这一点,又慢慢想到张
敏生许多好处,自己无故的抛弃他,实在没有理由。这样一想,心里非常难过。她
是早上看的报,由早到晚,人就象脏腑里有病似的,说饿不是饿,说渴不是渴,只
是一阵一阵心里放着一团热气,郁结一般。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晚饭也没有吃,便
倒到床上去睡了。睡也睡不着,那无情的眼泪,只在心里一刻悔恨之间,便涌泉似
的流了出来,把一只白绫芦花枕头,染湿了大半边。再又回想到洪慕修,虽然有几
个钱,又是个外交官,究竟年岁比张敏生大多了,论起学问人品来,也不如张敏生。
自己图了物质上的享受,牺牲了真爱情,牺牲了学业。甚至于许多的朋友,都以为
我无情无义,看不起我,于是又牺牲了人格。越想越不对,越想越悔,再想张敏生
对我很平淡,也还罢了。偏是他又出了家,不说我良心上过不去,我还有什么脸见
人啦?想到这里,就萌了死念。看见桌上,有一把剪刀,猛然间爬起来,便拿在手
上打算自杀。当她伸手拿着剪刀之时,恰好洪慕修从外面走进房来。说道:“你不
是不舒服要睡吗?怎样又爬起来了?”蒋淑英道:“我睡不着,起来要茶喝呢。”
洪慕修和她说话之时,一看她脸上泪痕狼藉,很是诧异。又见她手上拿着一柄剪刀,
只向身后藏掩。连忙上前,将剪刀夺了下来,握着她的手道:“你这是做什么,疯
了吗?”他不问犹可,洪慕修一问,蒋淑英哇的一声,哭将出来。洪慕修摸不着头
脑,说道:“好好的,怎么样闹起来了?真怪呀。”蒋淑英倒在床去,便伏在枕头
上,只管息率息率的哭。洪慕修坐在床沿上,侧着身子,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一只
手给她理鬓发。低着头,轻轻的问道:“你倒是说,为什么事受了委屈。只要是我
错了,我都可以认错。”蒋淑英这一团委屈,怎样说的出来?说出来了,又显然是
不满意于洪慕修。所以问的他尽管问,哭的还是尽管哭。洪慕修顿脚道:“这真是
急死人了。你一句话也不说,倒尽管是哭,这样拚命的哭,就哭出道理来吗?”蒋
淑英道:“你不要误会了,我并不是埋怨哪一个,也没有受哪一个的委屈。我想我
的事做错了,心里难受。”洪慕修听她的话音,已经明白了一半,故意问道:“你
有什么事做错了?我很不明白。”蒋淑英道:“你不明白就算了,也不必问。”洪
慕修道:“你闹到这个样子,我怎能不问哩?你设身处地和我想一想,能够不问吗?”
蒋淑英道:“你把桌上那个报纸的副张,仔细看一看,你就明白了。事到如今,叫
我说什么呢?”洪慕修听了她的话,当真捧着报仔细看了一看。当他看到那篇《雪
寺访僧记》,上面有几句说:
据友好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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