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点了点头,拔剑将卫休身上的绳索砍断了。卫休是朝廷命官,还是朝廷亲封的忠平伯,既然背后之人能让卫休这样的伯爵俯首听令,自然在朝中有人,若自己还不放人,说不定御史的奏折都送去上书房了。
正在此时,贾代善一回身看见贾琏在演武场上东张西望,也不知道在瞧什么。
“琏儿,你不在屋里好好养伤,到这里来做什么?”贾代善问。
贾琏见贾代善和卫休从石屋出来,过来对贾代善行了礼道:“祖父,琏儿出来透透气,琏儿身上的伤不打紧的。”
卫休见了贾琏,上前道:“琏二公子,你还记得我吗?”
贾琏看了一眼卫休,笑道:“你一把年纪还能做骗子,自然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卫休饶是上了年纪,也被贾琏说得脸上一红,还是忍不住问道:“二公子是何时识破我的。”
贾琏犹豫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你可真叫我为难。你们演的戏满是漏洞,我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啦。”
卫休瞪大了眼睛看着贾琏:“琏二公子就不怕慧极必伤吗?”
贾琏突然就笑了:“还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卫将军一把年纪,还诅咒六岁孩童,就不怕遭报应吗?”然后贾琏又看了卫休一眼:原著中卫若兰只在秦可卿死那一回出现个名字,说是王孙公子。但是很多红楼爱好者都推测史湘云后来定亲,定的就是卫若兰。
刚开始贾琏以为卫家只是图史家的一门双侯,现在看来,卫家和史家在联姻前,也许在政治上就先一步联盟了,这卫休看年纪,说不定就是卫若兰的祖父。说起来,史湘云青年守寡,真正早亡的倒是这卫老头的孙子。啧啧,别是这老头儿口业造的。
卫休笑道:“琏二公子口角锋芒,难怪会被人觊觎才干。”
贾琏和贾代善同时瞧向卫休。卫休这话大可以不说,他说,就是提醒贾代善和贾琏,贾琏的天分已经引人觊觎了。贾代善和贾琏自然听出这是卫休服软求饶的方式。
其实这话就是卫休不说,贾琏和贾代善也隐隐猜到了。尤其是贾琏,在碧峰塔上,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用浸血的鞭子抽打他,但是力道却控制得很好,贾琏就隐隐觉得对方抓自己,似乎不全是为了威胁祖父。否则将自己打伤,打残,依旧可以达到目的,何须手下留情?
对方用浸血的鞭子打一个小孩儿,又派另一个人来博取这孩子的信任,派来的人还是自己最信任的祖父的老部下,这一切安排更像是要驯服这个孩子的做法,他们驯服自己做什么?如果自己身上没有吸引他们的地方,对方何必花这样的力气?自己不同于别的孩子之处,也就是远胜于同龄孩子的聪慧冷静了。
至于自己的才智怎么暴露的,贾琏也很快想到了:自己有好几次曾在大书房读书的时候,想到疑点突然冲出来去找祖父议事,后来祖父遇到的难题迎刃而解。一次二次无妨,这样的事多发生几次,自然容易叫有心人瞧出端倪,而这个有心人十有八|九就是官先生。这些疏漏点贾琏在被关在碧峰塔的时候就想明白了。
贾琏突然对卫休笑道:“卫将军爽快,既然你好心提醒我,我领你的情。其实你在我隔壁凿墙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问题啦。我被关进碧峰塔后,傍晚曾有人来送过一次饭,还故意高呼‘吃饭了!’然后将两个馒头和一碗水从一个小门洞推进来。
卫将军自称被他们捉了两个月,又被囚|禁在我隔壁,这粗声粗气的送饭声音却只响起了一次。为什么他们只给我送饭,不给卫将军送饭呢?卫将军是铁人吗?不,你不是,你是他们自己人,你可以吃香喝辣,自然不用吃冷水就硬馒头。卫将军不过是夜里才到我隔壁凿墙救人,骗取我的信任罢了。”
卫休听到这里,倒抽一口凉气,苦笑道:“琏二公子果然聪明绝顶,方才琏二公子说我们的布局满是漏洞,想来不止这一处,其他叫琏二公子看出来的破绽,琏二公子能否一并告知?”
贾琏抬头道:“跟你说了也没什么打紧,除了送饭那一处外,我叩过碧峰塔那间囚室的另外三面墙,发现连被卫将军凿开那面墙在内,有两面材质不一样,是现砌的。所以,你们早就布局想掳我啦,那间奇怪的囚室也是专门替我准备的。
还有你准备的绳索。绳索是韧性极强的天丝绸布裁成布条后结成的,这样的绳索确然能够承受一个成年人的体重,不至于叫卫将军假装救我不成,却因绳索断了掉下碧峰塔摔死。那绳索你们也准备得算用心,每隔一段,就有一个绳结,确实像撕碎衣裳后结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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