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晚市时间,陈华爱在茶餐厅里来来回回,收银催餐安排人送外卖等等,忙得团团转。
一对小情侣用完餐,拉着手到收银台要买单,陈华爱立马小跑过来,在收银机上查看消费金额,笑脸相迎说:“二百六十八啊,靓仔。”
等客人买好单,厨房出餐铃响,她又走开想去帮忙上餐,余光瞥见陈佳弥进来,她精神一振,才想起忙得忘记报警的事了。
“二妹回来啦。”陈华爱粗略把陈佳弥打量一番,看着完好无损,仍然关心一句,“没什么事吧?”
“没事啦。”陈佳弥笑笑,卸下背包放到收银台后,“小姑,要不要我帮忙?”
茶餐厅里人人忙得要命,那年纪比陈佳弥的阿嫲小不了多少岁的服务员手脚也麻利得很,端着一份套餐送到客人桌上。只是那服务态度嘛,实在让人不敢恭维,黑口黑面,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饿不饿?饿了就吃饱再做事。”陈华爱一向心疼这个小侄女,待她极好。
“还真有点饿,”陈佳弥笑嘻嘻,“小姑,我要炒公仔面加冻柠乐。”
“收到。”陈华爱给她插队加单。
等出餐期间,陈佳弥也充当起服务员,上餐收拾桌子什么的,她做得相当好。毕竟做空姐的时候,做的工作其实也同服务员差不多,只是空姐这个职业本身有它的光环,才让人觉得光鲜。
陈佳弥辞职后,被家人劈头盖脸地训过了,大家都不理解,多么光鲜的工作,收入也不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辞职?
尤其是她老妈郑芳如天天念叨,说读了那么多年书好不容易出来工作,才做两年就不做了!现在好了吧,都玩了一个月了还找不到新工作。
虽然知道她老妈正在更年期,但被念了一个月,陈佳弥实在是烦了,她二话不说,办了旅游签证跑来香港找她小姑。
从小到大只有小姑理解她疼她,假如有可能的话,她也想像小姑这样,永居香港,少回去受气。
她喜欢香港,觉得香港这个城市真自由。至少不会像内地一样,普通女性过了三十五岁在职场就会受到年龄歧视。在这里,只要你身体还行,八十岁都能找到工作。
陈佳弥还年轻,在内地找工作难当然不是因为年龄,而在于她想转行。
刚辞职那会,她很认真地在找工作,但简历发出去几十份,全部石沉大海。主要原因是她只有做空姐的两年工作经验,但对其他行业一无所知,且学历并不出众。
她不想再做空姐,坚定想转行,想进写字楼,想坐在办公室里舒服地办公。到后来她慢慢把找工作这件事放下了,趁着得闲报了个文秘书培训班,上课学习之余每天背单词,打算考英语八级,也一边在自学法语。
她做事一向有规划,也乐于学习新东西。
至于为什么辞职,陈佳弥没跟家人讲过,她心底记恨父母的偏心,早已没有跟父母求安慰的欲望。
陈佳弥在家排行第二,上有姐姐,下有弟弟。所以她小的时候,在家里总是被父母忽略的那一个。那些不公平的待遇使她自小独立,心智早熟。
在最后那一个月的飞行中,她每次上飞机前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她有心理恐惧,是因为飞行中遭遇了一次飞机故障,当时飞机失控,眼看着就要坠毁,但后来在机长争分夺秒的努力下,飞机奇迹般安全降落。
当时她怕得要死,觉得自己才二十出头,还没有活够,才不要就那么上西天。
那次事件后,她停飞了一个月,觉得自己克服了心理问题后,她又飞了一个月。但实际上最后飞的那个月她状态非常差,每次在飞机上度日如年,连简单的端茶倒水都做不好。
最后她想通了,命和身心健康比工作更重要,于是她提出了辞职申请。
然后,她成了无业游民。
陈佳弥吃完晚餐后,在茶餐厅帮忙到很晚才跟小姑一起回家。
她姑丈还要忙收尾工作,要晚些才回。
搭电梯上楼时,遇到楼下的女邻居,陈华爱扯扯陈佳弥,示意她离远点。陈佳弥不明所以,只觉得小姑怪怪的,但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说什么。
等到家,陈佳弥终于忍不住问:“小姑,刚才电梯那个人跟你有过节啊?”
“没有,”陈华爱挑挑眉,不大正经地笑笑,“妹妹仔,知不知道什么是一楼一凤呀?那位阿姐就是啊。”
一楼一凤,是指一栋住宅单位内允许有一个性服务者的存在。
陈佳弥还真知道,但她有点疑惑,“她看起来年纪好大了哦。”
“唔,正是因为年纪大,所以这类人被江湖人称为凤姑。”陈华爱换好拖鞋往里走,去收衣服准备洗澡。
哦,原来是这样。
陈佳弥进客厅放下包,倒一杯水喝着,边走到窗边,伸目光看香港的霓虹夜景,又听她小姑在卫生间里边洗脸边问:“对了二妹,你今天是搭出租车回来的吗?让我报警是怎么回事?”
说起搭车,陈佳弥猝然想起那个既好心又蔫坏的男人,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留下的手帕纸呢?会不会被他随手扔掉了?
“没事啦,当时情况有点复杂,”陈佳弥不打算告诉小姑今天的遭遇,想想说,“是我误会人家了。”
她说着去包里拿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添加好友的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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