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灵芜从未想到,自己朝夕相伴的马竟会突然朝自己行凶,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顾慈面白如纸,努力从慌乱中拽回点理智,拉起柴灵芜的手往旁边躲,没留神脚下,被王芍方才丢在地上的食盒绊倒,两人齐齐摔倒。
马蹄已至眼前,扬起的尘沙迷得她们泫然欲泣。
顾慈将瑟瑟发抖的柴灵芜搂在怀中,低头不敢看。
兔起鹘落间,一抹青色身影风似的从旁掠过,撑着马鞍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枣红马不肯乖乖受背上那人驯服,跃身踢蹬四蹄,想将他甩下来。
青衣少年一边勒紧缰绳,限制它动作,一边轻轻拍抚它颈部。
渐渐,枣红马恢复镇静,引颈去碰他面颊,仿似知道自己犯错,再撒娇认错。
“慈儿!”
马还没跑到,戚北落便焦急地下马,飞奔至顾慈身边,将她从地上抱起,“哪里疼,可有伤到?”边问边查看。
顾慈心有余悸,一入他怀抱,心头紧绷的弦骤然松开,鼻子便控制不住发酸,眼泪簌簌而下,不停往他怀里钻,方才的坚强顷刻间消失不见。
差一点,自己就再见不到他了。
怀中传来细弱的哭声,针一般扎在戚北落心头。
他眸底翻起惊涛骇浪,低头蹭她发顶,隐忍着宽慰:“莫怕,没事了,都没事了。”
顾慈哽咽着“嗯”了声,眼泪却还止不住。
王德善和凤箫姗姗来迟,扑通跪下,为自己的疏忽告罪。
戚北落死死盯着那轰塌的马棚,眉心绷起一层浓到化不开的厉色,“查,若是查不出来,就提头来见!”
二人俱都哆嗦了下,“嗳嗳”领命告退。
柴灵均赶到后,焦急去看妹妹伤势,路过枣红马时,视线同青衣少年短暂想接,脚步微微一顿,眼中露出明显的鄙夷之色。
宣和帝同云南王随后赶到。
戚北落担心顾慈身体,恐她身上还有自己没发现的伤口,便直接抱着人去跟宣和帝告辞。
云南王瞧见此幕,忡怔片刻,面露惋惜,转念想起方才马蹄落下之时,顾慈自己明明都害怕的不行,却还是将他的宝贝女儿护在身下,心中不甚感激,摁了摁酸涩的眼角,竟朝顾慈躬身行了个大礼。
美人配英雄,唯有这样心志坚定纯粹的女子,才配得上名震四方的战神。
“我先带你回去休息。”
顾慈无力地点了下头,腹内泛起阵阵恶心,大约是惊吓过度了吧,这身子可真是越发娇弱了。
她轻叹了声,闭上眼睛,虚虚窝在他怀里。
睡意昏沉之际,方才出事之地,又传来一句声嘶力竭的尖叫,二人皆被震到,回眸看去。
枣红马已被人拉走,适才驯服它的青衣少年因看护马匹不利,正站在人群当中接受众人指责。
无论他们说什么,他背脊都挺直如松,一字不为自己辩解。
几绺乌发从髻中散出,垂在瘦削白皙的面颊旁,眼神漠然如冰,唇角勾着一痕几不可见的讥诮。
瞧这身青衣短打,像是云南王府上的马奴。
云南王怒不可遏,命人将他拖下去杖责,柴灵芜挡在他面前,不让侍卫们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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