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的倒是没错,城外确实有河,但不是黄河,而是离石水,此水往西南汇及三川之水入蔺,再从蔺往西入黄河。”店主边说边用小眼偷瞄了一下公孙焦的腰带。
公孙焦何等的聪明,马上从身上掏出一些刀币递给了店主,接着问道:“那么,敢问店家,此时这河好走否?”
店主高兴地接过钱,不加思索地说道:“先生您别看现在是冬天,这三川河水却不冻,因有地泉之水注入,所以冬天也可行舟,不过,从蔺城往黄河的一段水道却极其凶险,非老船公不可驾驭啊!”
“哦…”公孙焦若有所失地惆怅起来…
那店主见公孙焦被他的一席话给吓住了,于是又说道:“小的知先生一行人皆富贵之人,恐有要事要过黄水,如先生不吝啬,肯出个好价钱,找个好船公就包在小人身上。”说完,又用那小老鼠般的眼睛偷瞄着公孙焦。
公孙焦也知这样的店家皆贪心之辈,不过,在他看来,有钱定能召唤鬼来推磨,只要能保证他们安全过河,其他的都不重要。
于是,他又从广袖中取出一锭大银,递给店主,说道:“还望店家多多费心,务必找到一个可靠之人,周渡我们过河。不过,丑话说在先,汝可千万不要给吾耍心眼,否则,我们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
诚惶诚恐,店家双手接过了银子,连声说道:“先生只管放心,小人哪敢拿自家的性命开玩笑呢,小的保证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翌日傍晚,店家就来找公孙焦说道:“先生的事,小的办妥了,不瞒先生说,其实小的早就知道何人可以成全此事,只是小的没有把握他肯不肯做,于是小的昨晚派伙计和他联系,他也肯渡先生们过河,只是价格怕是要的高。”
“哦?!价格高低暂且莫论,此人可靠吗?”公孙焦的眼神透着威严,死死地盯着店家,这店家虽然被公孙焦盯着发毛,但其眼神并不躲闪,说明他没有藏奸耍诈…
“先…先生放心,此人绝对可靠,他一家都以行舟为生,既渡人又打鱼,终日在这江上,因此,这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个季节只有他可将你们安全渡过黄水。”
察言观色,公孙焦已笃定这店家没有撒谎,他点了点头。
那店家接着说道:“小的已与他定好了,明日就让店里的伙计同先生们一起往蔺城去找他。”
“那就多谢店家了…”公孙焦满意地对店家说着。
翌日,姬窟一行人在店伙计的引领下,到蔺城见到了船家。
只见沿河边停靠着多只大船,河堤上有几间用河泥和着高粱杆及茅草砌成的房子,袅袅的炊烟从那茅草房中徐徐升起,被这河边旷野处的劲风吹拂着,与河面上的雾气混合在一处,有了飘逸梦幻的意境…
那伙计对迎来的船家说道:“秦老伯,这就是吾家主人说的贵客,汝好生接待着…”说着就将公孙焦引荐给那船家。
这船家五十来岁,一看就是常年在河上讨生活的人,头上太阳晒,脚下水汽蒸,一副黑面庞,大头大脸大嘴巴,大脚大手大长腿,厚嘴唇上参差不齐的短胡须带着雾气的水珠,蓬乱的头发胡乱的用骨簪子别者,一身兰麻长袍,半湿半干的宽袖,邹邹褶褶的显得格外邋遢。他看着公孙焦身后呼啦啦的一群人都从马上下来,黑压压地站了一片,不由得倒退了几步,瓮声瓮气对伙计说道:“汝家掌柜的真是个天杀的,也没说是这么多人呐,这要好几条船才能走的…”
公孙焦马上上前一步,施礼道:“老伯,在下有礼了,老伯技高一筹,远近闻名,故此吾等才慕名而来,还望老伯勿要多虑,只要可安全渡吾等过河,酬劳丰厚。”
船家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抱拳作揖道:“先生错爱,老朽实不敢当呀,老朽一家人只不过是在这河上混吃而已,至于渡先生过河,倒也非难事,不过…”,船家看着公孙焦,口打咳声说道:“只是这时日不对,现在是冬日,河面之上吹的是西北风,船行无力呀,再加上前面的河段尽是险滩,要渡这么多人和马,还有一驾车,咂…咂…”,他摊开双手,拼命地摇着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公孙焦见这船家如此说来,就知道,是那店家提前和他透露了这些人皆是有钱的主,想必也会告诉他狠狠地敲笔竹杠,发笔横财。想到这,公孙焦笑着对船家说道:“吾知道这些都难不住老伯,只是多行几趟罢了,只要老伯愿意渡我们过河,里外皆好商量。不过,要是老伯没有这个能耐,那我们就沿着黄河往南走,想必也一定可以找到渡我们过河之人,到那时,这生意可就飞了不是?”
这船家看着公孙焦,正欲说些什么,就见一直站在这老伯身后的一个年轻人闪身出来对公孙焦施礼道:“先生不必听吾父亲的,现在过河虽不是最好季节,也的确是风险很大,但这些吾家都不是难事,请先生放心。”
那船家见他儿子突然出来搅局,有些怒火,但又无可奈何地摇着头,露出尴尬地笑容,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先生请移步屈尊到草棚中小坐,小的煮水给先生们喝。”
公孙焦和鼓郊先进了草棚环视了一番,然后鼓郊出来迎接姬窟进去,其他士兵,皆于堤上堤下,就地歇息。
这船家马上意识到其实这个刚进来的身穿左衽紫布长袍,靴子两边插着短刃的才是主子。于是,他赶紧将烧好热水的卣罐端给姬窟,殷勤地说道:“先生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鼓郊忙接过来,说道:“多谢老伯了。”
这时,那船家的儿子端着一个大炭盆进来,很快点上火,顿时屋里就暖和起来。
姬窟开口问船家:“老伯有几个儿子呀?”
船家忙回答:“三个,三个儿子,还有两个女儿,这是小人的二子。”说着手指向刚才的那个年轻人。
“看来大儿子不在身边?”姬窟又问道。
“回先生,的确如此,大儿子在魏侯那里当兵,前几年与齐国交仗落了残疾,在北屈赏了土地,就落户在那里娶妻生子了。”
“哦,还是个有战功的武将。”
“非也,非武将,只是一个魏武卒。”船家见二儿子又端来一个炭盆,便伸手接过来问儿子:“去船上看看,可还有肉乎?”
船家的儿子摇着头,表情有些尴尬。
姬窟看着船家的儿子,又好奇的问道:“哦,怎么不让二儿子也去混个功名呢?难不成要他一辈子就在这河湾上讨生活?”
“他前几年也在外,这才刚回家不久。”船家边说边又扭头对儿子说道:“没有肉,就多拿些鱼来。”然后,又对姬窟说道:“他不好武,好文,所以呀,就在宋国那里拜师,汝老师是谁来着?吾总是记不住。”
“禽滑厘。”儿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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