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扶容,不,笑笑,每天帮我打理宫中诸事,也是忙个不停。唯一清闲一些的就是我和酸菜了。
还是洛阳的大街,还是热闹的街头,我和酸菜寻个茶馆坐下。
隐身体已经复原。他对酸菜地情意再也不曾提起,酸菜也从来不曾问他。
两人曾经各自伸出交握的手又已经收回。他深情压抑的呼唤,她滚滚落下地泪水,都只属于那短短的瞬间,而如今,已经时过境迁。再也无处寻觅往日地烟云。
我曾经问过隐,隐当时沉默良久,说道:“终生放在心中。”
“为什么?”我忍不住气愤,心中再多的情意也比现实中的一双臂膀。
“稽绍也是我的朋友。”隐淡淡的说道。
我为之气结,却又无可奈何。稽绍是司马衷地侍中,而隐是司马衷的侍卫,他们三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司马衷既然会和稽绍情意深重,隐不可能对稽绍毫无情分。
他对酸菜有情。可是这份情越不过朋友之义,他宁愿永远埋在心里,也不会在和酸菜有任何亲近。因为任何的亲近都是对于已逝稽绍的不尊重。
我专门去找司马衷,司马衷心不在焉的听完。沉默良久才说:“乱世容不下儿女情长。”
这句话让我心惊胆颤。乱世容不下儿女情长,也包括我们吗?
“酸菜。你喜欢隐吗?”我和酸菜沉默的喝茶,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洛阳的茶,比不上成都的大碗茶,喝起来满嘴苦涩,因为煮的极浓俨,回味也是苦地。
酸菜喝茶的动作稍稍停顿,慢悠悠的说道:“我是个寡妇。”
“我知道你是,可我问地不是这个。”我忍不住气恼,稽绍死后,酸菜曾经消沉过一段时间,可是这次回来酸菜几乎完全变了个人,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你这样死气沉沉的到底为了谁?”
“为了谁?”酸菜放下茶碗,笑容里也带上苦涩,“还不是为了我自己?”
“是因为李飞白吗?”我试探这问,酸菜一直有些自责,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当初没对李飞白痛下杀手,才造成了我们被掳,才害我吃尽苦头,还我被废,还司马衷千里寻找,害得隐差点没命。
“李飞白?”酸菜轻声重复,仿佛那是一个陌生人一样,“我不认识他。”
“酸菜!”我地声音高了起来。
酸菜总算有些活气,“如果可以地话,我希望从来不曾见过他,更不曾任性那一次。”酸菜凄楚一笑,“可是没有如果,我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对于他,我只能说,现在我不认识他,娘娘,你就当我全忘了吧,忘了这段孽缘。”
孽缘?酸菜用了这个词,我忍不住泄气。
“这一切,怨不得别人,只能怪我。”酸菜很平静,那样淡漠地表情和眼神就像一个真正的寡妇。“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稽绍,只能这样补偿他了。”
本来男女之间的情事,说不上对错,可是稽绍太完美,又是死亡的结局,即使酸菜和隐有情,也越不过中间的稽绍。
当时那个春日里,白衣翩然的人影,酸菜一时冲动,匆匆的动心又匆匆分离,谁也没料到会是今天这个局面。那次毫不经意的心动,竟然仅仅是一个开始,如此强烈而深远的影响着酸菜的命运。
如果不是酸菜的一点动心,不会让李飞白有了一线生机;如果李飞白的逃走,就不会有司马衷的愤怒,也不会有稽绍的求情,更不会有稽绍临终前司马衷的赐婚。然而酸菜的命运到了这里又峰回路转,李飞白杀死了酸菜心中的他,也证明了酸菜的错误。更为不妙的是,隐的出现,他和酸菜一起打打闹闹,却又互生好感,仿佛酸菜距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却成了稽绍的寡妇。
命运就像一条长长的链子,其中任何一环断了,或者换个方向,都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可是事前没有人会知道,也许竭力避免的,只不过正是原本要发生的。
难道我和司马衷的挣扎抗拒也无法改变历史本来的面目吗?我的心里一阵寒冷。
“皇后娘娘又复立了。”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扭头看去,旁边一桌坐着三个人,一个白衣男子就是刚刚说话的那个,一个蓝色长衫,另一个面目粗豪,身穿黑衣。
“娘娘是天生凤命,能不复立嘛。”蓝衫男子略带讥诮的说道。
“太过分了!”粗豪男子一拍桌子,被那个蓝衣人拦住。
“既然知道娘娘是天生的凤命,为什么还要废掉娘娘?”粗豪男压低了声音愤愤的说。
“当日汉朝景帝,采纳晁错建议削藩,却在七王之乱的时候杀晁错,用以换取七王的罢兵。”白衣男子压低了声音,“后人唏嘘不已,想不到到了我朝,竟然连个晁错也无人能当,只能安危托妇人,真是……”
白衣男摇头叹息。
“可惜了娘娘,泰山羊氏,又是惠普大师和葛仙翁口中的凤命,竟然如此随意废立,皇室尊严何存?”那个粗豪男子又是忿然作色。
“主弱臣强……”蓝衫男子隐去了后面的话。
我沉默的听着,心里阵阵不安,在司马衷出征邺城之前,为了鼓舞士气,葛洪和那个不请自来的惠普占卜了吉凶,当时他们为了增加说服力,说我是天命皇后,当时我还为自己聪明沾沾自喜,利用了人们信神的心里,可是哪能到现在人们竟然将不满转移到了司马衷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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