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七万人
这城墙的高度和宽度都比后关要矮小,与后关形成仰望之势,这个小细节也颇有讲究,因为敌军冲破了前关,哪怕又攻上了这重城墙,对后关依然是“以下攻上”。
而中间一百米的距离都被两边的山壁围住,形成了一个“一半自然生成,一半人工构筑”的大型瓮城,敌人冲入这个地方,那就真是“请君入瓮”了。
过了第二道城墙,出了第一个瓮城,前边就是三关居首的前关!
作为直接面对敌军的第一重城墙,这一处才真正称得上是“通天阙”!
这道城墙建于山阙而高出山阙,自下而上仰望,真让人感到直通天际,捅破云天,生出莫名的渺小之感。
前关就不是慕容雅博一个人的功劳,而是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以来,历朝历代守将不断修筑加固而成,据传它的地基至少已有上千年历史,经年累月,砖石已经和两边的山壁融为一体了!
白靖文发现,这里的城门原本一共有三道,但左右两道已经被完全堵死,不用多想,这肯定就是慕容雅博的手笔,而且中间那道城门也被改成了只容许两辆马车通过的大小,目的也是为了增加敌军攻城的难度,现在要是从这个城门走出去的话,可以直面燎军铁骑。
萧景行和裴定方等人今天的目的就是登上这道城墙,察看外面燎军的驻扎动向。
出了第二道城门,走五十米左右便抵达前关之下。
首先看见的当然是中间城门“门楣”上的“通天阙”三个草字,其次是中间城门也已关闭封锁,暂停了一切行人往来,实施全面戒严。
登上这道城墙的方法是走左右两边的城梯,或者直接搭乘从上面放下来的“升降梯”,城墙上下有专门拉升降梯的差役,白靖文估算了一下,这道城墙,人造部分有二十米左右,天然形成的底部基座也有二三十米,古代城墙高度,就算是京城一般也就十来米出头,这里的高度已经是古人能够构筑的极限了。
到了此处,裴定方等人的脸色显然凝肃多了。
他们亲自检查过封堵的城门之后,拒绝了张泰提出的乘“升降梯”登上城楼的提议,而是从左边的城梯徒步爬上去,边走边看,萧景行当然跟着他们一起走,张泰无奈,只得顶着他二三百斤的肥肉卖命攀爬。
白靖文四人跟在后边,裴定方等主将在前边走走停停,时不时讨论几句,最后走了一刻钟才成功登顶。
城墙之上,豁然开朗,望之千里,远处的燎军就驻扎在弓箭射程之外,密密麻麻,杂乱无章,各种颜色的军营毡帐几乎布满了整片草原!
这道高达数十米的城墙,顶上像是一条宽阔的“兵道”,女墙和垛口墙之间约有十米宽,前方正中有一幢凸起的城楼,城垛在东边晨曦的照射下,在兵道地面投射成一排浓密而规则的阴影。
每个城垛后边是两个执□□穿盔甲的兵卒加上一个□□手面向燎军驻守,整体来说还算规整,至少白靖文看不出什么问题,但裴定方这种老将看了一眼便质问道:“木檑呢?狼牙拍呢?火油滚石呢?”
木檑、狼牙拍和火油滚石都是城防用具,对敌方攀爬攻城的士兵具有极强杀伤力,裴定方不说还好,这一说,白靖文还真发现城墙上空荡荡,几乎只有一些沙袋和盾牌,裴定方所说的那些城防器具根本看不到。
裴定方问完之后,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到张泰身上,张泰气喘吁吁,此时正用一块绸巾抹汗,听闻裴定方所言,他皱起眉头以示不悦,懒懒散散道:“还用得着那些东西?朝廷跟大燎议和多少年了,我们弄那些东西搞得剑拔弩张,岂非有损朝廷议和诚意?皇上这次御驾亲临是与燎国国主会猎,不是御驾亲征,裴将军莫非要陷皇上于不义?”
张泰到底是从兵部过来的文官,张口闭口跟皇帝攀扯,若要反对他就是反对皇帝,他站在辩论制高点,其实他哪能不知道防患于未然的道理,否则他为什么还带都督府的前军驻守在这里?他无非是要为自己偷工减料找个理由罢了。
裴定方赖得跟他辩论,直言道:“限你今日之内把一应城防用具备好,否则军法从事!”
裴定方是中军府的正二品都敛事,张泰是前军府的都敛事,虽然两者平级,裴定方没有资格调查惩处张泰,但前后左右军府从法理意义上受中军府节制管辖,裴定方至少可以对张泰进行训诫。
张泰窝里横惯了,此处又是他的驻军地盘,且他自恃背后有兵部撑腰,中军府不设左右都督,谁也奈何不得他,他爬城梯本就憋了一肚子气,这时刚好拿裴定方撒气,便阴阳怪气道:“军法从事?裴‘大都督’,是本将久居边关消息闭塞了?皇上已封你做中军大都督了?”
裴定方虎目一圆,然而不待他发话,裴纶第一个跳出来,怒喝道:“姓张的!你再说一句试试!”
白靖文:“……”
姜明允和林少游赶紧拉裴纶的衣角,但裴纶嘴上是一口一个“我家老匹夫,我家老头”称呼裴定方,实际上却不容许任何人污蔑或者言语攻击他父亲一句,他不顾自己此时的身份,指着城关之下的燎军大营,继续说道:“燎人打上来你再准备城防是不是?有你这种主将,慕容雅博建一千个通天阙也守不住!”
张泰目眦欲裂:“你——!来人!拖下去斩了!”
真有两个他的亲卫上来捉拿裴纶,这时萧景行主动抬手拦下,说道:“张将军,这是裴将军家公子,现在我军中任行军书记。”
张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夹枪带棒道:“原来是裴大公子,果然是上阵父子兵。”
裴纶继续怒瞪他,萧景行抢先说道:“张将军,虽说是与燎人会猎,但事关父皇安危便不可疏漏,一应城防用具,我看还是尽快备妥,以防万一。”
张泰笑道:“这是自然,殿下发话,末将自当遵从。”
萧景行说了声“好”,又转过来跟裴定方道:“裴将军,继续看吧。”
裴定方拱了拱手,回头瞧了眼裴纶,出乎意料地没有责骂,反而有丝丝肯定,随后与萧景行等人一同往中间那座城楼走去。
登楼望远,眼下的燎军便看得更为真切了。
到了此处,裴定方、陆安国和李良弼的脸色明显变得凝重起来,这种凝重就不再是因为张泰疏于城防,而是来自于燎军本身,在他们这些真正的将领眼中,对眼下燎军的战力已有了大概的判断。
萧景行问道:“诸位将军,如何判断关前燎军数目?”
这问题得由李良弼回答,因为他在军中从马倌出身,有些本领是他专属,兵书上没有,他说:“回殿下,判断燎军人数‘看马不看营’,根据这些时日他们清理出来的马粪来看,光是骑兵数目便不下五万。”
萧景行皱眉:“这么多?”
这个问题又转成陆安国来回答,他资历最老,这几十年来几乎是看着燎人成势,对燎人内部了如指掌,他说:“此次燎国国主金骨乌虎亲自领兵,燎国三路大军皆随同,殿下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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