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谬,但却又无法说出其中原委,只能在心中祈祷萧何能鬼使神差的信我这回。 “那个……三嫂,萧大哥,我先到前面去看看。”周勃在一旁忽道,大概是听我们的对话有些诡异,他还算是个比较细心的人,觉得还是避之为好,便找了个理由,催马前去了。 我和萧何一时都没有说话,萧何固然是惊疑不定,我却也在烦恼着如何解释为何坚持要去高阳。过了半晌,方道:“有些事情,我暂时也说不清楚,但是你若信我,只要去了高阳,咱们便可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陈留。” 萧何愈加惊疑,道:“那……三嫂为何不亲自与三哥说?” “你三哥”我苦笑了一下,道:“我毕竟是个妇道人家,总不太好插手军中的事,而且……想必他也更信你一些。” “万一……”萧何皱眉道:“三嫂……这个风险实在是冒得太大了些。” “不会,”我接口道:“高阳不算是个大县,守军想必不会很多,就算……”我顿了顿,脑子飞速的转着,只想找到一条说服萧何的理由,道:“陈留与高阳不过两日的路程,我们仍可再攻陈留,到时若真没了粮草,破釜沉舟之下,众将用命,陈留也未尝不能一鼓而破。” “什么……破釜沉舟?”萧何诧异的问。 “就是……”我一下咬住舌头,猛然醒悟此时巨鹿之战尚未开始,又哪里来什么破釜沉舟,只得含糊地道:“就是把家里东西都砸光了,一无牵挂反而能豁出命去。” 萧何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沉吟了片刻,方沉声道:“三嫂说的可有把握?” 我忙点头,又道:“我一直随大军而行,难道会把自己夫妻的性命往死路上送吗?” “好!我就信三嫂这次。”萧何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三嫂素来不言则已,言则必中,希望这次也是如此。” 我大汗,想不到萧何对我竟有了这种印象,不禁暗想,类似于这等行军打仗的事,若非必要,以后还是少掺和为好,事事都能预知,难免让人侧目,视为妖怪。反正即使我什么都不管,刘邦也能顺顺利利到咸阳。也罢,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我还是继续少言少语,只管建自己的那个情报网去。 萧何素来说到做到,既答应了我,便立即催马去找刘邦说这件事去了。我则回过头再去找审食其。又在黑暗里找了半个时辰,才看到他的影子。 “食其,”我在他的身边停下马,觉得这么来来回回的跑,累得手足都有些发软,“有件事你去办一下。” “小姐?”审食其看到是我,吃了一惊。 “嗯,”我点点头,示意他将马拨到一边僻静的地方,“你替我查一个人,”我顿了一下,喘了口气,道:“高阳人,和你同名异姓,叫郦食其,高阳人。”想了一想,又道:“可能岁数不小了,好喝酒。” “是。”审食其并不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我这些莫名其妙的命令,知道日后总能见到分晓,所以问也没问,只道:“小人明日到栗县就吩咐下去。” 郦食其这个人是我适才突然想起来的,因为那个高阳酒徒的典故实在是太有名,以致于我这个不学历史的人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据说这个人一辈子好读书,但岁数老大也没什么出息,在高阳混了个比亭长还小些的职务干着,有点钱便混迹于市井酒肆之中买醉。醉了就好胡说八道,非常的不讨喜。后来刘邦路过高阳,他求见刘邦,并以陈留县令的人头作了晋身之礼,让刘邦兵不血刃地拿下了陈留。 之所以请萧何游说刘邦先进高阳,为的就是让这两个本该相逢的人遇上,只要郦食其能够如约出现,那么陈留也就不在话下。 ---------------------------- 次日下午,急行了近一天一夜的队伍方才扎营休息,我几乎是爬下马背,然后拖着沉重的身子走进审食其令人替我搭起的营帐里,扑在榻上,倒头就睡。刘邦和萧何他们将领还要为次日行军之事商议,我却是没精力劳神了,只管会我的周公去。 醒来时,天色已黑,帐内油灯都已点上了。转过头看去,只见刘邦坐在案几之前,面前放着一个酒坛、一只陶碗。他眉宇间似带着些烦扰之色,倒一碗酒,咕咚喝下,然后发一阵呆,然后又倒酒,又喝,又发呆。 我坐起身来,只觉得全身骨骼都酸软无力,不禁伸出手自己替自己捶着肩,又活动了活动头颈,不禁想着,似乎那些穿越文里主角常常身体都被改造得异于常人,或是百脉贯通,或是红颜不老,怎么我却没这等运气,可能是生过两个孩子又受过重伤,精力竟比普通人还要差一些。 “你醒啦。”刘邦注意到我已经起身,放下了酒碗,端起一边的托盘走到榻边坐下,道:“喝点粥吧,我想你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八十章 迁族
“嗯。”我嗯了一声,低头看去,只见托盘上放着一小碗粟米粥,粥上搁着两片薄薄的腌肉,阵阵米香飘来,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毕竟已经和刘邦夫妻多年,我喜欢吃点什么他也知道一些。 刘邦一直看着我吃饭,直到一碗粥将近了,才道:“我看你身子比以前差多了,跟着我们这些男人没天没夜的跑,哪里能吃得消,”他顿了顿,道:“要不,我派人送你回砀郡吧。” 我忽的顿住,抬头看了看他,迟疑了一会,道:“怎么突然说这话?” 刘邦轻笑了一下,道:“有些心疼你。” 我心里微微动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夫君,我倒没什么,反而是你要万事小心,不如,”略顿了顿,道:“不如把那个萧尚给你吧,他功夫不错,放在我身边实在可惜了。” “不必了。”刘邦摇了摇头,道:“萧尚是个人才,只是老萧既然把他放在你身边,想必有他的用意。再说,这兵凶战危的,我也是疏忽,竟没想到派几个能打的保护你,若不是老萧想得周到,我今天可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道:“罢了,这些话先别提了。你再睡会儿吧,明早五更就要拔营赶往栗县呢。”说罢,接过我手中的陶碗放在一边,又伸手抖开布被盖在我的身上,这才轻轻地走回案几旁。 他素来粗手大脚,这么细心竟是第一次。我心中一暖,微笑了一下,躺下去慢慢闭上了眼。但终究是刚醒,一时间还睡不着,辗转着翻了个身,睁开眼,忽见刘邦托着腮坐在案几后面发呆,眉头微锁着,也不知究竟在想着什么心事。 ------------------------------ 次日清晨,部队再次拔营往栗县而去。途中,怀王颁布下的项羽上将军任命书正式传到了军中,刘邦和萧何几人看了,都没说什么,只令传檄四军,令上下人等俱都知悉而已。 栗县是个小城,与砀郡与沛县都紧邻,也算是刘邦的老根据地之一了,城中县令见到刘邦的大旗,自知不是对手,索性连打都没打,径开南门自己一溜烟的跑了。倒让刘邦轻轻松松得了栗县。 进城后,萧何即令人先开粮仓,兵卒去了一会儿,回报道:“县内官仓俱都空空如也,一颗粮食也没有。”再细问之下,原来此县县令刚刚上任,料得在这块地方当官也不得长久,竟一来就将官仓中的粮食尽皆倒卖了。难怪跑得那么干脆,众人听了都不禁摇头,心道,我若得了那么多的钱,发了那么一笔横财,也舍不得和人拼命。 想是这么想,军中缺粮却是个急待解决的现实问题。好在萧何已经事先通知了砀郡与沛县的守军,在到达栗县的下午,来自砀、沛两县的运粮车便陆陆续续的抵达了军营。刘邦等一干将领亲眼见着了粮车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然后聚在大帐里开始为是否进军高阳商议起来。 我虽名义上是军中的低级谋士,但终究要避嫌,素来就很少参与军务战事的讨论,此刻便悄悄退了出来,进了府衙后堂。审食其带着从沛县送粮而来的一名士卒正等在那里,那人见到我走进来,跪拜于地,磕了个头,方才从怀里掏出一方折得整整齐齐的布帛道:“回吕公子,这是我们将军吩咐交给公子的。” 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是吕泽的一封家书,上面写了家里的一些事情,比如已经把刘肥送到了彭城吕须处等等。文后又道,彭砀之间战火不休,刘吕两家老小俱在沛县,怕是有风险,想着要迁往他处方才妥当,问我可有适合的地方。 我看着,不禁点点头,心道大哥如今确实细致得多了,做事也能为他人着想,遂回身取笔回了封信交给那人,又道:“去回你家将军,既有此意,还是早些办为好。”那人喏了一声,接过回信,退了出去。 “食其,”我坐在那里又想了想,方道:“七夜伤重,跟着我们这么颠簸也吃不消,索性让他回沛县去养伤。恰好我哥打算把刘吕两家迁走,他身体若好了也可一路帮帮忙。” “全部迁走吗?”审食其有些诧异。 “嗯。”我点点头,道:“我大哥想得也是,这打来打去的,谁知道哪天就打到了沛县,还不如趁早离开的好,我已经回信让他们尽早迁往蜀中去。家里人先走,至于族中之人,听其自便吧。” “蜀中那地方……”审食其有些迟疑地道:“听说还是野人杂居之地……” 我微笑了一下,知道这时代的人都觉得稍稍能算些繁华文明的地方,也只有中原地带,再往南入闽越或往西入蜀都只是蛮荒之地,其实蜀中多年不经战火,自秦代李冰建都江堰之后,日益富足,早已非当年之貌。更何况,如果将来刘邦真的被封为汉王,那么入蜀将是他不得不走的一条路,倒不如现在就将家人送过去,先在蜀中隐居下来,也省得将来有人寻机拿住他这个弱点。 “那里不错,”我道:“这仗再打也打不到那里去,而且我们在蜀中不是连开了两家‘五味居’吗,每年赚的钱不比咸阳的店少,若是像你说的那样,这店哪还开得下去。”当年在蜀中开‘五味居’是我一力坚持的,结果经营得相当不错,这曾让审食其他们很是吃惊。 审食其想了想,才道:“是,那我这就下去吩咐人将叶小七送走。”说罢,俯了俯身,退了下去。 ------------------------------ 这边厢我拍板定下将刘吕两家迁入蜀中之事,那边刘邦的军议已经出了结果,在萧何解释并坚持下,最后刘邦还是决定先攻打高阳。其实这时候,刘邦军中的谋士还很少,他又素来嫌儒生酸腐,懒得搭理一些投奔而来的儒子,所以军中的参谋策划之职长期以来只能由萧何承担着。严格的说,萧何是一个统筹型的人才,对行军打仗战略战术方面并不十分精通。但因为当年微贱之时的相交相知的情谊,刘邦却无比的信任萧何这位老朋友。 刘邦同意先攻高阳,是源于对萧何的信任,而萧何主张先攻高阳,却是因为对我的信任,至于他为什么能这么信任我,却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忖自己不过是一谨言少语的小女子,肯定不会有什么虎躯一震的王八之气,能令萧何望之拜服,他毕竟是萧何,汉初三杰之首,其心胸和见识又岂是一般。呆想半天也想不出原因,也只得摇头作罢。 队伍在栗县仅歇了一天,便拔营开往高阳。审食其已经收到关于那个那个郦食其的情报,基本和我记忆中的差不多,只不过上面提到他是里监门,却是我所不知道的一点细节。里监门其实就是县里一个看城门的小官,想那郦食其少时便有大志,结果混到年龄老大了还只混到这么一个位子,心中积郁、不甘必是难免,难怪到了这把年纪还要时时睁大眼睛,想为自己挑一个好主子。 与此同时,驻扎于安阳的项羽上将军也有了动静。西征军的刘邦为军粮之事头痛不已,北伐军的项羽也是难免。时近深秋,多雨泥泞,军粮时时接济不上,若换一个人,怕是要等粮秣齐备之时再徐图巨鹿,但项羽刚刚杀了宋义,锐气正盛,哪里会把这点粮草之困放在眼里,“引兵渡河,往就赵粟,”八个字就是他的军粮解决之道。自得怀王正式任命之日起,即令当阳君英布和蒲将军率数万人马以为前锋,火速渡河,自己则率中军紧随其后,全军以超乎常规的速度向巨鹿进发。 于是,巨鹿之战——中国历史上一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缓缓拉开了它的帷幕。 -------------------- 推荐大家一本我超喜欢的书:《唐朝好男人》,多一半,65254
八一章 酒徒
刘邦兵进高阳,倒也顺利,摆开阵势,刚刚一个冲锋,高阳城门便洞开了。其实秦、楚等国军队在彭、砀四周来回拉锯已一年有作,多数城池在短短数月内反复易手,所以除了储粮重地,或地势格外紧要的郡县外,一些小县小城的官吏早就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点守城将卒,心知也不是对手,见刘邦率兵攻城,只稍稍抵挡了一下,便升起降旗,开城投降。 进城后照例先开粮仓,还好,高阳的官仓里居然还存着些余粮,虽不多,却也够大军吃上一两天。我和萧何听了这消息都暗自舒了口气,知道高阳之行还算有所收获,不至于因耽误军机而出现军中缺粮的情况。 我依然住进府衙后堂,稍稍收拾了一下,便叫来审食其问他关于郦食其的情况。 “这个郦食其这几天一直在四处打听沛公的事情,刚刚我军进城之时,他也在城门边围观,似乎是认识军中一位低级将领,还打了一声招呼。”审食其回道。 “是哪位将军?”我有些好奇。 “是魏国皇欣将军手下的一员将领,似是姓吴。”审食其道。当初刘邦与彭越合兵攻昌邑之时,有不少当初在魏都被打散的魏国散兵前来投奔,其中皇欣、武蒲是比较大的队伍,手下各带着千余人马,还有一、两名低级将领。审食其所说想必是其中的一位。 我点点头,道:“你这一两天派人在门口盯着,若郦食其来求见沛公,莫要声张,速速来报我就是。” “是。”审食其喏了一声,退了出去。 其实盯人原是小事一桩,本用不着烦审食其,他手头的那摊子就够他忙活的了,但叶小七重伤被送回了沛县,而萧尚来得原因不明,我一时又无法太过信任,竟也只能让审食其去安排这些小事情。 用完晚膳,我按老习惯去翻看高阳县衙近些时日的文书,刘邦坐在我身边,皱着眉有些发呆。我知道近日粮草问题让他很是操心,进军不顺的事让他很是烦心,项羽封了上将军又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压力,难怪显得有些心绪不宁。 “夫君,天色不早了,洗漱一下去休息吧。”我微笑了一下道。见他点头,便起身喊门外的侍从短兵用木盆打水进来给刘邦洗脸净面。待要将脏水倒走,刘邦却道:“哎,别急,别换了,我就着这水泡泡脚得了,这么多天都没歇过,可委屈了我这脚了。”嘴里咕囔说着,便将盆放在地上,扯去布袜,将脚泡于水中,长长的吁了口气。 我心里一动,忽然记起关于刘邦的故事里,凡是洗脚总有两丫头在边上伺侯的,不由得微笑起来,心道,自从我坚持随军,刘邦想是怕我挑眼,身边用的全是短兵,倒是没见过什么丫头,这也算是我到这时代的一个小改变吧。 正在胡思乱想,忽见得门口有人探了一下头,见刘邦在屋里泡脚,便又缩了回去。我认出似是审食其手下的那几个孩子中的一个,便起身走了出去。 “回小姐,审先生说,你要找的人已经到门口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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