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浏览器,搜索初一语文必备课文,页面提示“已显示初一语文必背课文”,仍旧搜索“初一语文必备课文”。
江语乔叹口气,觉得自己有点傻。
然而手却不自觉往下滑,点进第一个链接,跳转页面的最上方是曹操的《观沧海》,江语乔盯着看,卧室空调温度开的太低,她鼻腔凉凉的,冷空气在肺里走一遭,呛得人想咳嗽。
窗外是盛夏八月,她却似乎仍站在冬日楼道里,近旁教室窜出一点温热的风,和全班嘹亮的背诵声——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原礼一中补课进度很快,高三部早上六点不到就要起床上学,一天八节课,附加三节晚自习,一三五考语数英,二四六考文理综,课间十分钟被拆分成三部分,上节课的老师占前半部分,下节课的老师占后半部分,留给学生们的时间只剩下掐头去尾的三分半,上厕所都要跑着去,班主任整日在门口站岗,专抓下课乱晃的。
一周只有一天休息时间,周六放学前课代表们扯着嗓子发作业,各科作业堆起来,能填满一整个书包,于是周日晚上定然要熬到后半夜,眼睛一闭一睁,就又开学了。
高三的战役才刚刚开始,不出两个礼拜,所有人的黑眼圈均匀扩散,教室里每天都是哈欠声和香油味,学校像是氧气不足,无论是谁,只要迈进去就觉得头晕脑胀,江语乔也吃不消,然而还是在紧张的节奏中上网查询,挤出时间背完了初一的必背课文。
她也说不上来这么做的目的,一雪前耻还是有备无患什么的,又或许只是单纯的犯蠢。她心里腹诽,但又管不住自己。
那个怪异的冬天时常出现在她夏日的梦里,和空调冷气彼此交织,难舍难分。
有关肖艺转学的记忆也变得模糊了,毕业照上女孩的脸愈发清晰,她紧紧握着江语乔的手,似乎她们天生便是好友,亲密无间,形影相吊,转学的片段才是一个偶然的梦。
毕业照被江语乔放在枕头下面,那封来历不明的明信片则被她夹在了单词书里,她时不时便会拿出来看,孟媛曾问过她:“谁送你的,好漂亮。”
江语乔摇头,她现如今和孟媛相熟一些,偶尔也会说几句话,不像刚入学时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我也不知道谁寄给我的,嗯。。。。。。或许也不是寄给我的。”
孟媛不太明白:“不是写了你的名字吗?江、语、乔。”
江语乔握着笔,在本子上写下这三个字:“也可能,还有另一个江语乔。”
她粗略地讲解了这张明信片的来历,当然,只说了大爷喊她去保安室的部分,有关2009年和2010年的怪异梦境,江语乔只字未提,毕竟穿越这种中二气息十足的字眼有着明确的年龄限制,从一个二十岁的成年人嘴里说出来,只会得到诧异的目光和失心疯一类的质疑。
她可不想班主任找她谈话,问她是不是压力太大。
孟媛安静听完,思考了片刻:“所以说,这封信不是寄给你的,而是寄给另一个也在一中上学的江语乔的。”
这话有点绕口,她顿了顿,又说:“另一个江语乔比你的年龄要大,已经毕业了,但是这封信一直放在保安室没被取走,后来阴差阳错,就送到了你手里。”
阴差阳错吗?江语乔缓慢点了下头。
她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她说不好。
“真的有另一个江语乔吗。”孟媛自言自语,指了指明信片背后的花,“这是什么花?”
“风铃花。”虽然被做了成标本,但江语乔仍旧认得。
“风铃花?”孟媛重复,她举起明信片对着窗外的光,花瓣在光线的照射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以前没见过。”
江语乔浅浅笑了下:“不常见,这个季节已经没有了,我小的时候住在郊外,奶奶种过,我也很多年没有看到过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江语乔似乎想到些什么,然而努力回忆,又什么都看不清。
趁她发愣的功夫,孟媛已经起身把徐涵叫了过来,徐涵是学习委,可以自由使用教务系统,周一她要去帮老师录成绩,刚好可以查一下究竟有没有另一个叫江语乔的人。
两个人叽里呱啦迅速商定,你一言我一语的,尾音上扬,格外俏皮,每个字里都挤着属于十七八岁的热闹,孟媛一脸认真,徐涵则一脸兴奋,像是马上要化身间谍,刺探军情。
江语乔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她其实已经猜到答案了,但此时此刻,她心里忽然柔软下来,觉得自己应该接受孟媛和徐涵的好意。同班之间互相帮助也好,对新同学的照顾也好,总之,她们是真心实意的、善良的、友好的。
冷冰冰的拒绝,大概会伤了她们的心,江语乔叹了口气,索性由着她们去了,去进行一场幼稚的、寻找另一个自己的过家家游戏。
她翻开铅笔盒,从夹层里拿出两块糖。
依旧是酸奶味的阿尔卑斯。
窗外蝉鸣嘹亮,温度却慢慢沉下来,夏天快要过去了。
傍晚下了一场雨,白日的燥热散了个干净,回家路上居然有些冷,蒋琬站在进门处,正在收拾门柜里的衣服,看见江语乔哎哟一声:“快关门,外面风怎么这么大,路上冷不冷,这怎么忽然就降温了,欸语乔,明儿你上学得穿个外套吧,短袖是不是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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