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敖再睁眼时,已是依旧的面无表情,“胡言乱语,不知所云。”
法官拿起那份伏罪状,“秦敖,你承认这份伏罪状里所述的内容吗?”
“不承认。”
“你敢说上面的手印不是你亲手所按?”
“不是。”
法官拿起他的档案,“这是你的档案,经对比,上面的手印和伏罪状上的手印出自一人之手。”
“这点,我不能否认……”秦敖慢慢地伸出自己的左手,食指,赫然断去。
32 砍手+生仇
砍手
秦敖与砍手的对峙,至此,连梅老板都不能确定,谁是谁非。
有袍哥会两人作证,砍手授命他们,夜袭秦敖,残忍地砍断了他的食指;砍手本就出身袍哥,众所周知;陆涯站出来作证,亲眼见得伏罪状是砍手取自李克江残尸,可秦敖一句“与陆涯因感情纠葛素有不睦”便使陆涯失去了为人证的权力。
私下里,梅老板把陆涯找来,问他那夜,到底和砍手做了什么,连他都在怀疑,是陆涯与砍手合谋,指使袍哥会的人行凶,陆涯百口莫辩,似乎想到了什么,只在狱中交待砍手了一句极为要紧的话。
于心,我甚至希望是砍手在说谎;可我的大脑调集每根神经都去思考,得出的结论,也是相左的。
我不知道,清浅,日本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十指连心,你竟可以自断其指?
陆涯在狱中交代砍手的那句话是:不要说话,不要让任何一个陌生人听到你的声音。
砍手说他根本不认识那两个所谓“证人”,陆涯已经向法庭提出申请,把砍手和其他几个人混在一起让两个证人指认砍手的声音,如果他们根本不能认出砍手的声音,那又何谈砍手指使他们劫持秦敖?
无疑,陆涯亦是睿智的,不过,他无法知道,纵然机关算尽,明天等待我们的,又将是如何的命运。
第二天,我与陆涯去探监,准备开庭复审。
狱卒领着我们沿着长廊慢慢走向砍手监牢的时候,我竟莫名的感到阴风簌簌,如泣如诉。
狱卒推开门,陡然变色。
砍手吊在房梁上,双腿,在阴风中浮梗般摆动漂徙……
陆涯把砍手的尸体平放在地上,在他鼻子前触了触,一拳砸在地板上。
我浑浑噩噩,竟不知身之所处,看着那狱卒,目光却在别处,茫茫然地问: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狱卒瞪大了眼睛,良久,才道,“俞长官,陆长官,我、我也不知道,昨天还好好的,这是……我、我这就去报告!”
“不!”陆涯慢慢地站起来,“严密封锁砍手已死的消息。”他眼里,是决绝,孤注一掷的决绝,我已猜到他的计划——口技张。
军事法庭实验室,口技张等四人隔着帘子与两个所谓“证人”对坐。那两人漫不经心,根本没有潜心去听备选的四个的声音,他们均以确定的口气告诉法官:这四人里面,根本没有砍手。
法庭审判的结果出来了:砍手蓄谋嫁祸秦敖,案发后畏罪自杀。
当晚,梅老板问我对今天的审判怎么看,我把我的分析告诉他,语气平静地客观地令我自己尚觉奇异——
今天的测试说明了两件事:一,两个证人根本不认识砍手的声音——口技张的模仿惟妙惟肖,连我们都不能分辨他和砍手的声音有什么区别,而他们却根本不假思索的说这里没有砍手的声音;二,砍手不是自杀,是他杀——我们已经封锁砍手的死讯,而这两个人证人却很清楚砍手已经不能出现在这里发出声音让他们辨认了……
这些分析,是不能作为证据的,法庭需要的是证据,惩处秦敖需要的也是证据,可它并非是没用的,至少,它提示我,没有理由再不接受事情的真相;它提示我,是我行动的时候了。
很奇异,当我决定行动的那一刻,整颗心变得明快起来,竟是从未有过的明快。
秦敖渝雯我们三个人自小一起长大。十四岁那年,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不愿再理睬他,当时并不知道为了什么,后来慢慢长大,才知道,那种如针锥在心的感觉叫做嫉妒。
我用我的坚强、冷漠包裹我的嫉妒,我用心间的血肉去包裹那锋芒,针锥便刺不到旁人,只刺得我自己,皮肉绽裂。
寂寞,是文火,慢慢地熬,把好多东西熬出完全不同的味道。慢慢地,我亦忘记曾经的祈望,只记得,爱他是自己的事情,与他并无关系;只是,有件东西,我一直束之高阁,舍不得扔掉,又不忍拿出来触动自己的神经。
而今,我终于可以平静地把它取出来,满满的抚摸,我把脸埋在里面,像一只久久漂沦的受冻的猫,终于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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