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城,天坛高殿。
一度被金烛豪光冲破的穹顶,如今已被一片巨大水润软玉盖住了缺口。
恰似乱象之后强作镇定的新恒。
那位天庭之主,借着王洛之口,留下了几道不容置喙的宣言,为整个新恒之乱盖棺定论之后,便带着象征世间一切美好的太后暂离人间了,临行前,对王洛说了一句“处理完这边的杂务就来高殿找我”,徒留下满地狼藉让后人收拾。
收拾新恒的残局实在是个繁琐又恼人的差事,所以王洛也没兴趣亲力亲为。他本着就近原则,直接在高殿安家,然后挑拣了几个熟人,由他们牵头成立善后小组,在高殿内筹备一应善后事宜。
如今小组成员已悉数就位,正以蒸发脑浆的热情为新恒的残破局面缝缝补补。而王洛本人,则仿佛课堂上的超然学神,在他人努力拼搏之时神游天外。
作为临时的穹顶,高殿上那片能随人心意而变形变色的软玉,来自赫赫有名的繁城金枝坊。其炼制配方和工艺,是多位化神工匠苦心钻研十年的心血结晶,更是新恒仙道技艺的巅峰代表。
哪怕是在国力更胜数十倍的仙盟,这也是一套完全拿得出手的先进技术,而若是当初天庭能将凡间试验场的规模再扩大一些,不局限于明州,而是扩张到墨州、炉州乃至静州……
王洛抬头细细打量着那层果冻一般的软玉,以及软玉后面朦胧不清的夜幕星空,一时出神。
而在他身前,几位从繁城书院被临时抽调入善后小组,学究打扮的老人,正围作一圈,为眼下最大的一个难题争论得面红耳赤,乃至目眦尽裂。
“不行不行,先帝和特使是同一人的这个说法根本说不通!哪个国家的皇帝会为了‘获取敌人的第一手情报’而抛下自己的国家,跑去仙盟游历几十年?!而且先帝驾崩时已近中年,如今却返老还童,这又如何解释!?”
“仙盟游历的奇遇呗!天之右是一片天道混沌无序的地方,去过的人别说返老还童,就算是由男变女也不足为奇!这有什么难解释的!?何况我们还可以用术法丹药来易容,这种技术问题根本就不值得拿来讨论!至于动机问题,将其归结为天庭叛逆作祟,于是先帝不得不忍辱负重,不就可以了吗?!”
“什么都是天庭作祟,你当天庭是垃圾桶吗?!本来将这次内乱归咎到上界天庭就已经很是牵强了,同一个借口反复用太多次,只会让这个借口越发没有说服力,动动你们的脑子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拓跋田成你除了反复挑刺,有贡献过半个建设意见吗?”
“哈,当初不是你们这帮人嫌弃我只懂得和稀泥,对下毫无约束能力,才把我踢出书院的吗?!现在又嫌弃我挑剔了?如今我受上使委托来监督尔等,本就没有建言献策的义务,只要盯好你们就足够了!”
“拓跋郡守,如今事态紧急,繁城和东都的乱事,必须尽快给全体国民一个解释。实在不是报复私怨的好时机,上使委托你监督我们,也是为了尽快得出有用的结论。而若是实在没有可用的解释,哪怕是漏洞百出的解释也是解释。”
“啧,除了同一论,还有别的解释没有?”
“实在……”
“都闭嘴听我说!本来也早该轮到我发言了!我就一句话:父子论!我早说过,如今唯有父子论才是正论,将仙盟特使解释为先帝失落在外的孩子,方能回避同一论的诸多矛盾。又能让他合理合法接掌新恒皇位!而唯有继承皇位,方能……”
然而,这位老学究唾沫横飞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冷淡的声音从中打断。
“上使大人,丰国公求见。”
声音中隐隐蕴含着一丝铁锈味,令在场一众慷慨激昂的学者无不噤声。
因为那声音的主人,是当今朝廷的大将军杨九重。
虽然理论上说,这位当初一手策划兵变,诛杀了国师身旁十八位仙抚使,又亲率十万大军与王洛为敌的将军,本该是最大的战犯……
但既然先帝甘英华,在东都牵星台上亲口宣称,杨家只是忍辱负重,那么杨九重自然就成了有功无过的功臣。之后更是被任命为善后小组的副组长,如今亲率一众精锐守在高殿旁,为殿内的讨论提供绝密的环境。
而在这位杨家人面前,再怎么张扬的学究,也不敢再高声议论什么继承皇位之事……尽管所有人都知道,杨家退位已成定局,但如何退,退到什么程度,却还都是未知数。他们这些学究被临时调入善后小组,手握权力,但这份权力也只是暂时的,期间若是言辞不当得罪了杨家……
同时,听到杨九重的声音,王洛则不由回神,点点头,站起身:“正好,我出去透透气。”
杨九重不由皱眉:“上使大人,守秘之阵的作用范围有限,一旦离开高殿……”
“没事,我和丰国公说话时会注意音量。”
杨九重仍有迟疑:“但……”
“那要不你来当这个组长?”
杨九重无奈低头:“在下不敢……但还请在下派出两名亲卫,持秘帐跟随,以防别有用心之人趁机窥伺绝密。”
“随便吧。”
说完,王洛已经一步来到高殿外。
而丰国公南盈盈,见到王洛,立刻恭恭敬敬地跪拜行礼,姿态一丝不苟。
王洛笑了笑:“放心吧之前答应你的事都还作数,不用表现得这么正经虚伪。”
南盈盈却坚持将面圣的礼仪履行下去,姿态宛如慢舞一般,直至最后方才站直身子,簧锨崴傻男α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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