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空食盒,重重叹了口气道:“新皇登基本是好事,可这接二连三的,也不知是整的哪出。”
“这天子脚下,尚有官员如此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大肆搜捕,那朝堂之上,恐怕更不把皇帝当回事。”
“如今只盼皇帝早日站稳脚跟,将这些滥用职权的官员惩治,以免这般日日提心吊胆。”
……
那老人后来又说了什么,乐优已经无意去听。她食不知味地吃完早点,和几人说明后便一直龟缩在房中,不愿踏出。
“你要弃了我?”
“我这是在保你。”
耳边依稀回荡着男人那冷漠的声线,带着冰刀子般,将她这么多年以来的坚守击得粉碎。
她蜷着身子缩在墙脚,将自己竭力与黑暗融为一体,这是她这些年来对抗无助的唯一办法。
将头埋在臂弯,一滴泪水自脸上滑落无声落地。也正是从这滴泪开始,她的泪水仿若开了闸,不受控制般自眼眶滚滚而下,很快将膝盖处濡湿大片。
下一瞬,压抑的哭声从臂弯里传出。
有风吹过指尖发尾,多年养成的警惕令她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窗口的细小动静。但此刻的她已懒得去管,只想将自己多年来压抑的所有情感尽数释放。
痛痛快快大哭一场后,她抬起头。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已坐了一人,正安静地数着地上的蚂蚁,见她看过来,嘻嘻一笑。
“我说是谁哭的跟个孤魂野鬼一样,一看是你这么好看的姐姐,突然就骂不开口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丢过去,道,“喏,糖。”
见她不动,乐辞拿回那包糖,拆开塞了一粒进她嘴里,自己也含了一粒,嘻嘻笑道:“很好吃的,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吃。”
他又塞了一粒进嘴,含含糊糊道:“当然现在也喜欢。”
见她依旧兴致缺缺,他咔嚓几口将糖嚼完,将糖袋子塞给她,不由分说将她拉起往外推。
“做甚?”哭的太久,声音已有些哑。甫一开口,自己先愣了。
“外面太阳快下山了。”他指着房门说。
房门紧闭,但落日的余晖仍可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进,将青灰色的地板印出一片淡金。
“太阳下山与我何干?”她问。
“你不是不开心吗?”他将她推到门边,拉开门,淡金色的晚霞落她满身。
他指着远处只剩半个头的金乌对她道:“不开心的时候去看看日落,吹吹晚风,烦恼就会被落日和晚风带走,这样你就没有烦恼和不开心啦!”
她被他这幼稚的想法逗笑,却也并不反驳。
抬首望去,金红的落日仿若与漫天晚霞融为一体,像颜料滴在纸上又被水晕开,自山顶处向外扩散,渲染着整个天空。
直到夕阳将仅剩的光芒照耀在云彩上,迸发完最后一丝璀璨悄然落幕,那蠢蠢欲动的暮色也近了。
她动了动,才发现自己已是脖酸眼干。
她竟不知不觉看完了整个落日。
她收回视线,忽闻到一股茶香。转头看去,才发现那对师徒不知何时已坐在了石桌旁,正安静地煮着茶。院子的木门半开,那老司阍提着糕点盒进来,一边往桌上摆一边说着方才打探到的消息,穿插其中的,还有夜重风凉的声声叮嘱。
这渐浓暮色混着叨叨絮语的场景,竟是如同幻境般,美好得仿若错觉。
这以往从不敢奢求的安宁,却在此刻得以实现。
踏着石子路走向石桌,尝了几口糕饼,方觉口干便有人递上一杯烫茶。她谢着接过,握在手中慢慢品尝,感受着暖意顺着茶水流向四肢百骸。她突然觉得,就这样……也挺好。
一人一屋,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偶约三五好友谈天品茶,游山玩水,倒也不错。
只是这个念头刚在脑海停留刹那就被她扼杀,她掩饰性般捧茶轻抿,强迫自己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脑后,只一心一意享受眼下的片刻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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