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下巴搁在她颈窝里,呼吸间的热气轻轻拂着她的耳廓:“阿拂,你有没有熬过鹰?”
崔拂不懂他的意思。
萧洵笑了下,没再解释。
她就像那只苍鹰,不把最后一根傲骨折断,就永远不会向他屈服,赶去下人房也好,娶刘素渠也好,无论什么手段,只要能让她彻底属于他,他都会尝试。
天擦黑时,遥遥看见城门的轮廓,程勿用催着马从内里迎出来:“大王,大凉使团刚刚进城,领队是刘凤举,太子请大王尽快过去商谈。”
刘凤举,刘轨的长子,大凉的大王子,他亲自过来,自然是为了重新商议亲事。崔拂低着头,脑中又冒出他刚才的话,阿拂,你有没有熬过鹰?
……
二更的刁斗声夹在歌舞声中传进耳朵里,是萧洵在前院设宴,款待大凉使者,崔拂翻来覆去睡不着,叫过了阿金:“大王近来在熬鹰吗?”
“婢子不知道,”阿金摇头,“夫人要么问问碧娘子?”
崔拂起身穿好衣裳,随手将头发挽了松松一个发髻,走出门外时,歌舞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廊下数步一个,站着七八个守卫,李五也在其中。
崔拂走到他面前:“大王近来在熬鹰吗?”
李五犹豫一下,答道:“是。”
崔拂却突然想起碧桃的话,军士当值时,不得随意与人攀谈,连忙退开一步:“抱歉,我忘了你当值时,不能与我交谈。”
站在青石台阶上,眺望着外院的方向,此时的萧洵在做什么?与刘素渠的亲事可曾谈妥?
嘉宾堂中歌舞正酣,萧元贞举起酒杯:“大王子与我都是专程为这桩婚事而来,足见双方结亲的诚意,今日我替六弟做主,还照着上次议定的条件,过些天就把亲事做起来。”
刘凤举喝多了酒,怀里搂着个美貌的歌姬,正在兴头上:“都是一家人,好说!”
刘素渠脸色一沉:“大哥且慢!”
她站起身来,胡服裘袍勾勒出挺拔的身姿:“上次商议的是陪送定襄、并州,如今不行,长平王无故杀了刘彪,你们大邺须得赔礼补偿,才能显出做亲的诚意。”
“刘彪一事纯属误会,”萧元贞不动声色,“眼下误会已经解除,都是一家人,何必斤斤计较?”
席中突然一声冷笑,刘素渠身后站起一个男人:“谁跟你们是一家人?”
他高鼻深目,满头黑发编成细细的小辫,鹰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萧洵:“萧洵,听说你还养了个女人在身边,一刻都舍不得离?二娘子天仙般的人物,凭什么受你这份窝囊气!”
“第五城,”刘素渠沉声喝住他,“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坐下!”
对面席上,萧洵漫不经心握着酒杯,他认得这人,刘轨的车骑将军第五城,他的手下败将,对于屡次败在他手下的事一直不甘心。
“六弟你看,”萧怀简转脸向着他,笑吟吟地开口,“还以为是大王子主持,结果一下子有三个人开口,闹得我都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刘凤举顿时不干了:“刘素渠,你也坐下!到底听谁的?”
刘素渠冷冷瞥他一眼,没说话也没动,第五城又抢着开了口:“二娘子的婚事,当然听二娘子的!”
他霍一下站起来,指着萧洵:“你说,那女人怎么处置?”
萧洵嗤地一笑,抽出环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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