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入魔时就是这般,只是那时愤恚满怀,硬是哭不出来。
“让我来共担此痛,莫要如此执拗。”她道。
长应哪是执拗,她只是不愿渚幽承上这么多她不该承之痛。
不论是剜骨还是断筋,这些本就不是她该承的。
长应未吭声,她那龙首又重重落在地上,随后便撘着地一动未动,呼吸间,头侧的杂草险些被连根拔起。
她依旧在瞪着那一步步走近的凰鸟,眸光冰冷绝寒,似要将其生吞活剥。
渚幽见她未松神,只好顿在了原处,未再往前一步。她逼着自己放松肩颈,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将眸光往别处一斜,说道:“罢了,你且在此休歇几日。”
长应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将龙身盘了起来,把脑袋搁在了身躯之中,就如同稚儿时一般。
她已许久未经受过如此之痛,三千年前她剿杀了古魔族。
因其古魔族血脉是烙在魂魄之中的,她不得不将万千古魔四散的魂全数找出,再一一将其肃清。
后来她心力不支,无意踏入了古魔圈套,在泯灭前连忙七分灵魄,还施出了那重塑肉身之术。
那时所经受的自然要此时要痛得多,只是她早已忘怀,心绪全凝在了当下种种。
她蓦地抬眼,见渚幽果真没有走过来,才又合起了双目,将痛吟尽数咽入喉中。
正当她松神的时候,身侧忽有疾风掠近,她猛一抬头,只见渚幽已步至她身前。
渚幽弯下腰,将素白柔软的手覆在了她的龙鳞上,那五指又细又白,底下的龙鳞却坚硬锐利。
长应的心陡然一震,没想到渚幽竟如此言而无信,明明作出一副像是不会再往前的模样,可趁她一时不觉,竟又步上前来。
可真不愧是……魔。
她哑口无言,心里像是堵着一口气,满心想着,这魔怎能这般!
渚幽垂下了头,丝丝缕缕的银发垂至她的鳞上,明明这些鳞片该是无甚感觉的,可长应却莫名觉得痒。
银白的发在玄黑的龙鳞上蜿蜒散落,恰似盘曲的溪流。
那发梢一扫,长应所受之痛好像减轻了丁点,也不知是为什么。
长应刚找回七魄便闭关了百年,如今出来也不过数日,尚未将人之百感尽数习得。
故而也不知自己为何被她银发一扫便不觉得那么痛了。
是那发梢太过柔软么,还是因渚幽一时间靠得太近?
长应金目圆瞪着,似怒非怒,一副被捉弄了又无处撒气的模样,明明长了副威风凛凛的样子,此时怒而不言的模样却怪可怜的。
渚幽轻挪手掌,并不觉得自己逗弄了一只龙有何好愧疚的。
毕竟这样的事,她百年前做得可太多了,那时长应还不是任她捉弄。
手掌下的龙鳞一片片整齐交叠,鳞片边缘在她的指腹上轻刮着,若是一个不好,就会将她的手指给割出数道血痕。
少顷,她摸到了一片湿润的痕迹,抬起两指捻了捻,又细细嗅了嗅,果真是血。
只是那血不知是从何处落下来的,并非伤在她刚才所碰及的那一片鳞。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