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坤把剑丢给他,沉声说:“裴之,如果遇到什么不测,你一定要逃出来。”
何湛赶忙举起手,阻止他再讲下去,说:“这话可不能说!这话要是说了,真会遇上不测的。”
杨坤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好,不说。我们走吧。”
何湛带路,杨坤跟在他的身后。军营被围得水泄不通,换防巡逻,丝毫不松懈。杨坤跟着何湛在军营里游走,好几次都是借着夜色掩护,险险地躲过巡逻的士兵。
最终,他们将目标锁定在一处小屋处。
宁晋要一个活蹦乱跳的韩阳,阿托勒部在还没有摸准新来侯爷的脾气前,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韩阳。可韩阳不领情,日日在房中大喊大闹,烦得看守人只好将他捆起来,塞上嘴,这才清净一点。
可这到了晚饭的时间,总要留张口给他吃饭。塞嘴的布刚一撤下来,韩阳“嗷”地一声就哭喊起来,叫得是撕心裂肺,叫得是撼天动地,一声接上一声,一声高过一声,成功让不断在军营里游回的何湛和杨坤听见了动静。
何湛和杨坤伏在屋顶,悄声观察着屋子周围的换防情况。周围巡逻的士兵很多,固定看守的人也有十个,若跟他们硬碰硬,必定会被围死在这里,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何湛沉着地思虑对策,眼睛往东看到了盈盈火光之处,计上心头。他说:“这里的十个人加起来不一定是你的对手,最怕巡逻的士兵一波一波冲上来,跟我们打耐力战。这样,一会儿我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你从后面能偷袭几个偷袭几个,保证有十足的把握救回韩阳。”
说完,何湛又叮嘱了一句:“千万不要光明正大地跟他们硬杠啊!”
“不行,我去引开他们!你去救韩阳!”杨坤按住何湛的手,坚决道。
何湛反手按回去,惯笑着,眉宇间全是不可一世地轻佻:“得了吧,有我在,哪里还有你出风头的份儿?记住,救到韩阳之后就出军营,夜里是出不了城,你们一定要找好地方躲起来。等到明天,我们在城门口集合。”
“这不行,不行!”杨坤说,“他们一定会追上的。我在军营外面等着你,我们一起杀出去!”
“放心,今天晚上,他们会很忙。”何湛懒懒一笑,提剑就飞身跳了出去。
“裴之!”
杨坤想追,却又不敢轻举妄动,这样紧要的关头,他只能依了何湛的话。
远处屋顶上发出轻微的响,等何湛的身影完全浸入月色当中,杨坤忽地听见远远地一声大喊:“什么人!”
紧接着战鼓大擂,咚咚咚地响声扣人心弦。
听到这样动静,一直围着屋子巡逻的士兵赶忙撤去查看情况,但固守在屋外的十人仍岿然不动。杨坤觉得,换了他,他也不会动,这守得哪里是一个人,简直就是十万石粮草。
他轻悄悄地绕到后方去,听了何湛的话,悄然上前,用极快地速度扭断了两人的脖子,捂着他们的嘴,如同鬼影一般将他们拖入黑暗中。
在他扭断第四个人的脖子时,他背上的长枪因着银色的皓月反出光亮来。一人紧张地连连后退,大喝道:“有人!”
此刻,杨坤并未慌张,而是不紧不慢地解下长枪,只见刃铁微动,泛出透着寒意的波光来。
“韩阳,回家了!”杨坤扯开笑,手腕一翻,冲枪攻了上去。
韩阳听见响,叼着馒头就趴着窗户探出头来,只见六人已将杨坤团团围住,见风起霜转,刃若秋光,密匝匝的剑式看得韩阳眼花缭乱,可这仍然攻不破杨坤手中的长枪。
可再强的防势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杨坤的腰间被挑了一剑,迅速退开。没有盔甲,他中了这一剑,伤口几乎是倒出血水来。
杨坤咬了咬牙,先前只是将他们打伤,未曾伤其性命,皆因当着韩阳的面,实在不好杀人。可这些人皆是毒辣的,若再这样仁慈下去,杨坤连命都保不住。
“韩阳,躲回去!”他大喝一声,枪锋中杀气毕露,好似雷电钻火,簇簇乍开银光,仿佛要将人烧灼起来。
韩阳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功夫,一颗心如同绷紧的弦,哪里会躲回去,越发得劲儿地看起来。
杨坤的枪法实在霸道,碰上剑法,光霸凌之气便将其压了一头。几个回合下来,那些人渐渐不支,生生被杨坤的枪挑开几丈之远,动弹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动静。
有一人见形势不妙,忽悟出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正要逃窜去搬救兵,却不想拿冰冷的枪已然穿透他的胸膛。
血花喷溅,吓得韩阳浑身一个哆嗦,口中的馒头都掉了下来。
夜陷入了死寂。韩阳捂着脸瑟瑟发抖,忽觉身体一轻,杨坤隔着窗户就把他掂出来,而后紧紧抱在怀中。韩阳畏畏缩缩地从指缝间看杨坤,身子如同筛子一样颤抖着。
“韩阳,别怕,我带你回家。带你去见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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