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钿等人见状,急忙拉住阿崔。红萸低声命令道:“癫病又犯了,赶紧带回府邸!我随后便来。”青钿点头,指挥着其他侍女,将阿崔护在中间,上了步舆匆匆而去。
嘲风目睹了这一切,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轻响,他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目送着她们离去。
“朝请,谭朝请!”红萸走了过来,唤了唤失神的嘲风。
嘲风也不答话,只愣愣地看着她,仿佛眼前之事,都是编排出来的。
“朝请郎若无事,陪本医丞走走?”
嘲风木然地点头,挥了挥手让猫瓦先回邸店。见嘲风露出征询之色,红萸轻轻摇了摇头,暗示这不是说话之处。两人踱步到敦化坊,那地方僻静得紧,人迹稀少。
“朝请郎,今日所见,你作何想?”红萸止住了脚步,抬头看着这位来自后世的青年。
“阿崔,怕是脑子有古怪?”嘲风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
红萸点了点头,急问:“那后世可有妙术?”
嘲风有些不忍,但还是摇了摇头,医丞的失望之情显露无遗。
“阿崔的病是怪得很。”红萸叹了一口气,徐徐道来,“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病,原原本本说与你听。”
“阿崔自小便是一个很特别的孩子。可怜其母生产之时逝去,只有侍女和舅母照顾她。她非常聪明,植物发芽、展叶、开花、变色、落叶;候鸟飞来、初鸣、离去、冬眠;物候节气、各色龙儿的种种细节,她都能牢记在心,洞察力出色,却跟同龄人玩不到一块儿。别的小孩很快就嫌弃她的笨拙,阿崔因此越来越离群。”
“随着年岁渐长,会有所好转吗?”嘲风小心接话。
“本以为年龄大了能有些许改善,没料到却日益严重。”红萸叹了口气,“后来变得谁都碰不得她,若是稍生分点的侍女碰到她,有时还会打人,气得特进将其禁锢在府中数年。在她的世界中,我和青钿被她视作最亲的人。除此之外,她不知道如何去理解别人,只坚守着自己的规矩。有时候受了刺激,就疯狂旋转起来使自己冷静。
“她是个很特别、很有天赋的孩子,这两年来她养龙记录下来的文档、画树屋庙宇的草图,堆起来和小山似的。可是她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我也不知道如何帮她。”
红萸一叹,她看着阿崔长大,耗尽了心血,驱鬼卜卦,各种草药灵丹,见效甚微。“更糟的是,我怕阿崔这种性子,若是被特进许配给要拉拢之人,只怕……”红萸忽又叹了口气,幽幽道,“活不久矣。”
嘲风嘴唇微颤,愣在一旁。
“今日你跟我说的这些,是府内的秘密。”过了一阵,他开始担心起红萸来,“特进不会怪罪吗?”
红萸微微一笑道:“特进也没说过这些话到底能说不能说,只是我也知道,对别人说了不但无一益,且有万害。”
嘲风不由一凛,面上却极镇定,淡然道:“事关唐城安危,我便立个誓与你,倘若谭某泄漏只言片语,且叫——”
红萸猛然抬头,插话道:“朝请郎,阿崔似乎对你不同,你可知道?你若有知……或许,就不同了。”
嘲风不发一语,只将双手背在身后,掩饰着手心的汗,唇边挂着一抹浅笑,只是想着,这一个人的心中,能住得下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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