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宫西翼的柱廊那里往外望,许多汽车和豪华轿车正载着达官贵人们匆忙向南离开。那一侧草坪平时仅供人们步行游览,当然这会儿谁都顾不上那么多了。不过呢,我觉得他们逃不了多远。因为现在华盛顿市区的主干道上一定拥堵不堪。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不得不弃车而逃。真正的幸运儿们会搭乘西科斯基SH-3海王离开。那五架绿白相间的直升机正在草坪上等待它们的乘客。这支直升机编队领头的那一架称为“海军陆战队一号”,也是总统的专机,但这回,副总统可以体验下坐在里头的感受了。我打赌,要不是我们横插一杠,贝克总统绝对第一个冲进那架直升机,带着一班特工逃之夭夭。
我们就站在总统办公室墙外。我听到有不少人进过那房间去寻找总统。特工、秘书,甚至将军,但没一个人拉开窗帘往外去看那越来越靠近的身影。他们不知道总统去了哪里,少了贝克批准行动计划,这些人可能会手足无措,但这关系不大。他正在前往最需要他的地方。
至少我这么希望。
如果这家伙不小心死了,我铁定玩儿完,今晚那么多帮着我的人也吃不到好果子。
最后一辆汽车驶离南草坪,直升机也全部升空之后,邓恩特工从椭圆形办公室返回我们身旁。他带着六个大小不一的黑包,看起来正要去度假。
我帮他分担了一些重量,随后打开三个大包中的一个,“所有东西都在这儿了?”
邓恩点点头。
大包里放着全覆式战术服,就是我们以前找戈登麻烦时穿过的那种。因为要靠伪装混入白宫,我和远藤没把那些装备带来华盛顿。反正特工们也有,完全可以借来一用,而且和特工们穿成一样还有些额外的好处。躲在几株茂密的灌木后面,我和远藤更换了作战服。讲实在的,面对怪兽和戈登,这身衣服很难起到什么作用,但它至少让我觉得自己不那么像待宰羔羊了。让我惊讶的是,邓恩也换了装。看来就算丧失了自由意志,他也没忘记要干好分内活儿。
我打开另外三个箱子,里面是不同的武器。我选了最小的那把。FNP90,以其超高的射速和穿甲能力而被特工们所喜爱。它又小又轻,不会妨碍到使用者的动作。后面这点尤其重要。因为今天晚上我肯定又要狂奔一番。远藤拿了M4,这家伙口径大得可以击穿汽车引擎,没准儿也能穿透戈登的皮肤。最后一个包里放了加装C-Mag弹鼓的MP5,连射一百多发子弹是什么概念呢?简单来说,我们的朋友邓恩可以扣下扳机不松开,一路突突到天亮。
邓恩把手探进夹克内袋,摸出他的FN57手枪,上膛之后交到贝克手里。“你下的命令?”我问远藤。
“有点儿自卫能力总归是好的。”
“他没准儿会先走火干掉自己。”
“那就告诉他‘你是个好枪手’。”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真是要命。
一队鹞式战机从我们头顶掠过,飞向东边。轰鸣声搅乱了我的思绪。我看到它们机翼下悬挂的导弹纷纷脱离,窜到了机体前头。很快,战机和导弹就和我们拉开了距离。不知道为什么,防空警报已不再拉响。但周围并未重归宁静。市区里警笛声、轮胎摩擦声,还有市民们发出的尖叫声混在一起,让人毛骨悚然。如果真有地狱,听起来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可恶,人们正在不断地死去,而这都得赖我。是我把他们推到了这般境地。
这时我们附近响起一阵忙碌的声音。那是依旧驻守此地的特工和士兵们在做防御准备。白宫虽然名字里带“宫”,却更像座堡垒。它不但加固过墙壁和窗户,暗藏机枪和导弹防御系统,附近还有一个坦克营可以随时出动。之所以知道坦克的事,因为那是我的提议。以眼下人们动员的情形来判断,我的建议,至少防御方面的建议,贝克没有全当耳边风。
但即使如此也远远不够。目前的火力兴许能拖延单只怪兽的行进速度,可那些天杀的巨兽来了整整三只,甚至可能还有第四只。而那第四只,或者说它嘴里衔着的戈登,才是最大的麻烦。
导弹爆炸的声音遥遥传来,仿佛远处的雷鸣。接着是比导弹爆炸更响亮的叫声。不是那种受伤的哀鸣,而是激怒时的咆哮。妈的,怪兽和白宫的距离比我预计的更短。
终于,地面发出隆隆的震动。那是正碾过水泥路面的钢铁履带。为了保护一栋空空荡荡的建筑,这些M1艾布拉姆斯坦克在南草坪对面和行政大道上设下防御。好吧,不算彻底的空空荡荡。士兵们肯定都听说了贝克决定留下来与他们共存亡。
就像印证我的猜想一般,一个荷枪实弹的十人作战小组冲到我们身边,围着贝克——还有我们——摆出了防御的架势。我和远藤对视一笑。这才像话嘛。
在这片混乱中,地面规律的颤动变得越来越强。既然白宫官员已经疏散完毕,士兵们又赶到身旁,那就是时候行动起来了。我在脑海中对总统暗暗下令。
“我们上屋顶,”贝克说,“这样才能看清楚我们到底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抢在其他特工开口抗议前,邓恩先发了话:“这边走,先生。”说完,他便朝返回总统办公室的方向走去。穿着特工制服的我和远藤快步跟上,我在贝克前头引领,远藤跟在他的身后,其他人自觉排成一长列。那种感觉就像重新回到中学时代,引着新生去健身房后面没外人的地方偷偷抽烟。只不过那时候的新生们有着快乐的时光,无须担心死亡从天而降。
我们匆匆穿过走道。几天的白宫之旅中,这栋建筑里随处可见游客和政府雇员,但现在它空无一人,颇有种超现实的感觉。当然,更超现实的是在特工们簇拥中的贝克。这个懦夫居然持枪在手,一副大无畏的样子。
挤电梯应该是上屋顶全程里最糟糕的部分。那么多人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塞在狭小的空间中,根本动弹不得。我倒挺想问问别人电梯是不是直通屋顶,或者讲个笑话缓解缓解气氛,然而这样会引来怀疑,所以我只好紧紧闭上嘴。
终于,电梯停下了。像呕吐的大嘴一样,整整十四个人瞬间被喷到外面。我们面前的走廊没有照明,只有天花板上的红色应急灯还在发光。适应黑暗之后,我们奔到漫长的走廊尽头。那里有一小段往上的楼梯,楼梯顶的铁门看上去异常结实,旁边还安着数字密码盘和指纹识别器。当然,有了邓恩这都不是问题。我闪到一旁,让他走上前去。很快,清冷的夜风吞没我们,送来远处恐慌的叫喊声、战斗的爆炸声和什么东西正在接近的隆隆声。
什么非常大的东西。
屋顶已经完全变了样。我看见围墙上架起数挺机枪。两把朝北,两把朝南。平时人们以为是空调机箱的东西也露出真面目——导弹发射架。它们的控制室深在地底。此外,屋顶还聚集着许多士兵。这些人的武器五花八门,甚至包括反坦克导弹和榴弹发射器。
“大家似乎有些害怕啊。”贝克说道。
远藤询问似的望了我一眼。但我只是耸耸肩。这话不是我塞他脑子里的。我看着那些忙碌的士兵,随后视线转往南边,越过草坪和椭圆形广场,望向华盛顿纪念碑。
“伙计们!”贝克高喊着举起他的手。
“哦天呐,是总统?”有人说。
“最黑暗的时刻即将来临,但我会和你们站在一起!我们将情同手足,我们将并肩作战!如果必要,就让我们一道血染沙场!”
人群中响起欢呼声,不过也有许多人面带疑惑。
“现在,就让我们送这些婊子养的怪——”
他的话突然被一声巨吼打断。声音从南边传来。所有脑袋都转向那里。
那是德拉孔,它正朝着这里疾冲过来。这家伙如今六十米长,却还是以前像蜥蜴那种四脚着地的姿态。和包括涅墨西斯在内的其他怪兽差不多,它的皮肤又黑又糙,背后也是同样的锯齿状骨刺。谢天谢地,其他怪兽长在胸前的覆膜被它压在了身下,那幽幽的橙光让人想起儿童玩具车底下的LED灯。
也许是草地又湿又滑的缘故,那家伙突然腿一软,歪歪扭扭地撞上华盛顿纪念碑。撞击的轰隆声就像有人开了一炮。我发誓方尖碑摇晃了好几下,但并未坠倒。德拉孔很快正过身子,继续向白宫冲来。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对于它来说几秒足矣。
贝克朝前走去,双手抓住白宫的围墙,“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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