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整列车收费最昂贵的单人包间。
车厢里布置典雅,紫檀木家具,苏绣屏风,让车厢看上去像一间古色古香的厅堂。
金绣娘正斜靠在贵妃榻上看书,书封面上写着《巴黎茶花女遗事》。
列车长恭恭敬敬地站在金绣娘面前,眼神直往她娇美的脸和玲珑诱人的身段上瞟个不停。
金绣娘看完一页,这才慢慢放下书,抬起水波潋滟的双瞳,娇红的软唇勾起一抹笑,慢悠悠地问道:“车长,有何贵干?”
这这嗓音,清雅悦耳,如璎珞敲冰!
车长感觉耳朵和心脏一阵舒畅,仿佛六月吃了一碗甜美脆爽的樱桃冰花。他定了定神,堆着笑说道:“打扰了,请问您可曾见过什么人从您这节车厢路过?”
金绣娘偏了偏脑袋,一双碧玉耳坠子轻轻摇动,光华摇曳。
“哦?什么人?”她撑着脑袋,似是没听懂车长的话,美眸盯着列车长看个不停。
列车长被金绣娘盯着不自觉地紧张搓手,“是个小毛贼,偷了重要的东西,不然……也不敢来打扰。”
金绣娘这才看向坐在一边小几上下棋的侍女,温柔地问道:“红袖、桃华,有谁进来没有?”
两个正侍女抬头看过来,列车长一眼看去,骨头又酥了一半。一个穿鹅黄的裙子,娇俏秀丽,像迎春花。一个穿着水红色的洋装,丰润温柔,像一颗红石榴。
水红色洋装的女子先站起来,笑着说道:“回姐姐,这半天来进来的外人,就只有这位车长了。反正我是没见着别人的,桃华,你可看到了?”
桃华正是那穿鹅黄裙子的侍女,她掩唇笑笑,摇头道:“没有。”
车长语塞一下,尴尬地说道:“不过,那蟊贼非同寻常,精怪的很,怕你们没留神儿,悄悄潜进来了,丢了贵重物件不说,怕惊吓了您,还是让人进来搜一搜保险。”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
桃华俏面覆冰霜,指着门外赶人,“喂,我们姐姐让你进来,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是什么身份,能靠近我们姐姐!居然还敢让人来搜。”
列车长陪着笑脸行礼,“丢东西的人身份也尊贵,还请高抬贵手,让我能交差。再者,搜一搜,也知道小姐是不是少了贵重物件。”
金绣娘冷笑,“蟊贼我倒不在意,但随意搜查这里,我不能容。”
列车长为难地哼哼:“可这……”
正不知该说什么,外面卫兵队长已经不耐烦,带兵冲了进来,大皮靴踩过地毯,大喇喇地冲到金绣娘面前。
金绣娘还是歪坐在椅上,抬起妩媚的双眸,嘴角噙着一抹笑:“唷,就这样闯进来了。”
卫兵队长一眼瞧见金绣娘那水波荡漾的双瞳,眼神有片刻呆滞。直到身后有人拍他,他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指着金绣娘大声训斥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搜查是执法,谁敢阻拦,按窝藏窃贼论处!给我搜!”
卫队长一挥手,士兵们就要行动,只见金绣娘轻轻一回眸,带动脑后的黑檀木簪子如钟摆一样来回摇晃,一阵难以察觉的藴蕴之气散开来。
士兵、车长吸入鼻息,神情忽然恍惚起来,一个个的用失焦的双眼,如醉酒一般呆呆盯着卫队长。
卫队长被众人的表情吓到了,用力拍了一下副队长的肩,想唤醒他。不想副队长身体猛地一抖,迅速拔枪指向卫兵队长。
这眼神直勾勾的,像是失了魂、落了魄,就像一个空皮囊里钻进了陌生的骨架,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森冷气息。
卫兵队长对副队长的反应猝不及防,惊慌失措地连退数步,背重重地撞在墙上,抖着胳膊指向副队长,结巴道:“你、你疯了……把枪放下……你想干什么?”
这时队长猛然回过神,不止是副队长,是所有的人都疯了!他们交相用枪指着彼此,全是一副丢失了魂魄的样子。
这不正常!
难道是鬼上身?
队长浑身冷汗直冒,双腿不停地打颤,一股恶寒爬满背脊,贴着墙慢慢地往门口挪。
金绣娘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轻轻弹了弹指尖,又一丝氤氲之气从指尖飘出。那淡白的雾气在空气里融化之后,所有人像触电一样一下子恢复了正常!
大家面面相觑,完全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
卫队长是方才唯一一个方才残存理智的人,他看向金绣娘,明白这诡异的事和这美艳的女人脱不了干系,也是金绣娘故意让他清醒着,让他亲眼目睹这可怖的一幕。
太可怕了!他吞了一口唾沫,正了正帽子,勉强站直双腿。
金绣娘抬起葱管儿似的手指,轻轻拔了一下黑木簪,红唇微扬,看也不看他一眼,轻声问道:“搜完了?”
卫队长立正敬礼:“是、是,打扰了。我们撤!”
听着那慌乱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金绣娘微微一笑,慢悠悠地低语:“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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