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有哭声不停地往华民初的耳朵里灌。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蓝天在晃动,也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
一双红肿的眼睛突然凑近,冰凉的手捧紧了他的脸,欣喜若狂地大叫:醒了!师哥醒了!
哦,是希水啊!
华民初又闭上了眼睛,喘了会儿气才再度睁开。从日本回来时间不长,生死的滋味倒是亲自体验了数回。
“学长醒了。”柯书的声音响了起来。
华民初扭头看,只见柯书一瘸一拐地过来,跪坐到他面前,满脸泪痕,激动地看着他。
“你们没事吧?”华民初挪动了一下腿,剧痛瞬间让他热汗直滚。
“师哥别动,你伤到腿了。”希水连忙扶住他,哭哭啼啼地说道:“都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师哥。”
希水的眼泪叭嗒叭嗒全打在了华民初的脸上,他抹了把脸,冲着希水咧嘴笑,“你们没事就行。”
希水扁着嘴说道:“可是伤了两个……”
华民初一惊:“两个,还有谁?”
希水点了点他的脑门,又指右边,“你,还有驴。”
华民初气乐了,一笑,伤处就扯得剧痛。正疼得眼花时,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视线中。
“这位是萧锋先生,是枫茗姑娘的贴身卫队长。”希水抹了把眼泪,泪中带笑地介绍道:“方才那辆汽车,还有开枪的就他带的人。枫茗姑娘就在十里坡等着我们呢。”
“华先生。”萧锋朝华民初点点头,彬彬有礼中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傲气。
原来枫茗姑娘到了!华民初的心顿时大安,撑着胳膊,忍痛奋力坐起。
不远处受伤的驴躺着,车老板被一个保镖押着、灰头土脸地跪在一边。之前狂傲不可一世的样子早已不见踪影。
“华先生,事不宜迟,小姐在等各位。”萧锋语气生硬地说道。
“好,这就走。希水,柯书,你们扶我起来。”华民初动了一下,又痛出一身冷汗。
萧锋的视线从华民初的伤腿处扫过,面无表情地转身往车夫那边走,“华先生慢一点,我先收个尾。”
他话音刚落,拔枪直接抵到了车老板的额上。
“不要杀我!”车老板浑身筛糠般地抖动,也就眨眼的功夫,风里散出了一股子尿臭味儿。
面对死亡一事,没几个人能毫不畏惧。尤其是被枪顶着脑袋的时候,其心中的恐惧可想而知。华民初拧拧眉,低声说道:“算了!他也是受人之命,我以持卷人身份把他逐出八行就行了。”
希水急了,甩开他的手,嚷道:“师哥,他差点要我们的命!”
华民初痛得直往柯书身上倒,勉强站稳后,弯腰扶着伤腿说道:“都是八行众人,我有责任保他的命。”
“又来了!”希水抚着额,无奈地说道:“师哥,他们都不把你当持卷人看,就不佩当八行人!”
“那是因为我不能让他们折服。”华民初一手搭在柯书的肩上,巨痛让他脸色煞白,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师哥,我是服你的。”希水赶紧扶住他,小声抱怨道:“是他们坏,不识好歹。”
“大家互不相识,为何要无缘无故地服我。”华民初往前慢慢挪了一步,扭头看向萧锋,“萧先生,放了他吧。请带我去见枫茗姑娘。”
萧锋冷冰冰地盯了他一眼,枪口突然一偏,打死了在痛苦中不停抽搐的驴。
车老板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精彩,绝望,之后震惊,再到有了希望,最后泪流满面地爬过来,给华民初磕了几个头。
大家动手把华民初扶上车,往十里坡的方向急驰而去。
路明显较之前要好走了许多,在一片葱翠之中,一只八角凉亭琉璃的瓦从茂密的枝叶间探了出来。
在凉亭前停着一辆黑色小车,挡住了凉亭里的人,周边不远处分散着几个保镖,警惕地观察着四边动静。
华民初扶着柯书的肩,艰难地下了车,一步一挪地绕过小车,走向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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