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冰突然觉得困意袭来,一想到自己回去还要打坐,立刻挂起风帽,眼丝带到严克,“刀的事就交给你了,”她抬头,“谢嘉禾,随我回去吧。你今天累了,我偷肘子给你吃。”
或许风也带着些许天意,把她的风帽再次吹落肩头,她烦恼地垂下目,伸手去勾帽子。
严克伸过手,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笨拙与故意为之的粗鲁将她的风帽又一次挂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本来还想来一次即兴的捣乱,给她的后颈来上那么轻轻的一击,但最终还是忍住,他攥紧拳头,贴开她背脊上半寸,垂下手臂,宽广的袖子自然而然没过他的手掌,如同别的什么东西一起,被悄悄藏起来了。
李凌冰把刀放到地上,无言转身,移步离开了。
谢忱在屋脊上飞檐走壁,像一只追随主儿而去的狗。
严克对孙覃说:“孙小侯爷,这刀我要定了。”
孙覃大哭:“这刀我要留着给我儿子的。”
严克的靴架在孙覃下身之上,冷眼低垂,只因他的脸已经被打肿,摆出的臭脸显得有些滑稽,孙覃拼命忍,忍得浑身颤抖,才没有笑出来。
严克说:“世代传刀的传统在你孙氏能不能延续下去我不知道,但我能保证,一脚下去,你连一个儿子也生不出来!”
孙覃吓得脸色惨白,急忙护住下身。
严克最后深深看一眼地上的刀,转身,循着那似有若无的薄荷香,潜入无尽黑夜之中。
这刀,他严止厌要定了。
几日后。
圣人难得去辟雍学宫过问儿子们的书,才在椅上坐端正,抬眸,就发现儿子和伴读们一个个鼻青脸肿,像打了败仗的兵士。
圣人故意绷紧面皮,绷得老皮都要爆了,才没有露出一丝半点的君王喜怒。
仔细看,老三的右眼像颗青橄榄,嘴唇肿得像两根肉肠。
老三的跟班——小孙,像极了浸了酱油的卤猪头。
老六的跟班——严四,脑袋肿得比平日里大上两倍——对了,不知他祝谷神的青词写好了没有?
圣人睨一眼裕王李淮。
呵,还是老六正常些。
圣人暗想,大概是儿子们为什么事打了一架,小孩子家胡闹,应是不打紧的。
座下乌压压站着儿子们、儿子们的讲官和伴读,依次在摇头晃脑背书,圣人也只是走个过场,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心中甚是烦闷。
不听不听,老道士念经。
最近一段日子,圣人只觉身上格外疲乏,精神头也没有过往好,时常略坐一坐就瞌睡,打坐时稍不留神,就一下子昏睡过去。他常常睁眼还是正午,闭眼后,再张开,已是月明星稀的夜半。
如此混乱的作息,加上日夜颠倒,更令圣人觉得精力不济。
大概是年岁大了的缘故,圣人近来时不时就想起他的某个子女,他们的脸蛋全都是圆滚滚奶呼呼的——仍是记忆中稚子的模样,这让圣人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这群子女了。所以,圣人才会移驾辟雍宫,问皇子们的书。不过,只凭一时兴起,仍是没有勾起他过多的父爱,听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只有一个感觉——聒噪!
圣人的这些子女中,他想起最多的是玉璋公主李凌冰——也就是他亲封的太真子,这也难怪,因与圣人一起修道的缘故,圣人见李凌冰的次数比见皇子还要多,连带着见皇后与李淮的次数也多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了起来。
圣人承认,他对李凌冰是有一些偏爱的——不多,但确实有。虽说女子无用,但耐不住这个女儿聪颖过人,还带着美丽这个优点,的确是个难得的可人儿。
圣人想到这,拂尘轻摇,暗叹,若是太真子在这,给他讲讲道法经变,或许就不会觉得闷了。
圣人决定举办一场马球宴,让子女们带着孙辈还有各自伴读和闺友,大家聚在太真观,一起乐一乐,他也好借机仔细瞧一遍子孙后代,认认脸,数数人头。
圣人下了旨,马球宴让太真子李凌冰做东。
圣人的心血来潮,乐的是后宫里那些早已闷坏了的皇子帝姬,世家子弟、名门闺秀们也一个个翘首期盼,等着好好开眼,苦的只有她李凌冰。因为人数众多,她需要把控马球宴的每一个细节,一顿操持下来,累得人都瘦了一圈。
李凌冰这般操劳换来了什么?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