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骆心中惴惴,撑着伞快步跟上。
九龙山其实无雨,因着是皇室用地,挑选的时候也极为注意,选了平坦地势低缓之处,草木微低,似一处小小高台。
澹台衡就在庙前,堆积的乱石还未成房宇,但已有了庙宇的样子,三人高,物料之间缝隙狭小,仅容一人通行。
楚帝走上前,原本想叫澹台衡加一件寒衣,余光瞥见细细雾气穿过他眉眼喉间,忽地一窒。再开口时换了说辞:
“庞学士来告朕,看错了你。”
他去看澹台衡反应,并不意外此人仍是一脸沉静。
从庞德安为他证实身份起,他便是如此。身为亡魂,他本也可穿梭千里,人世之秘,对他不值一提。
楚帝手指复又收紧,眼神更加沉敛。
所以,他也可能一早便知,二皇子与庞德安有陷害他的计划,自己,更是从云台寺处起,便处处算计着要让他为楚搏命。
但他仍是尊了他这帝王,为楚尽心谋划。
知晓何为帝王心术之人,是不懂愧疚的。
可楚帝在如今的澹台衡面前,却觉天青色帷幕下的细雨,一点点浇在他头顶,令他心中微紧。
澹台衡,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如此悲悯又如此冷落疏离,为什么如此令人生叹又叫他想敬?
正当楚帝还想进一步说出今日二皇子诡计首尾,叫澹台衡知晓自己并未被那孽子这手段所迷时,澹台衡却忽地动了。
并非迈步向前,而是身影,在闪动。
雨渐淅沥,他像是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动作缓慢凝住。
在这无人的破庙里,他的身影时浓时淡,时隐时现,在细密的雨丝穿透他薄薄的衣襟,身骨时,天地逐渐将他变成了那书信中他唯愿挚友达到境界的两句诗句:
至真至远至近,至虚至浅至深。
墨迹随着雨落的痕迹变淡了。
他也快消失了,直至有一刻,红色的伞尖,像是秋日倏忽而至的枫叶一般。
刺破澹台衡身际的一抹浅淡,墨晕染成的黑白,有个女子走出来,铁甲束腰,盔甲煊赫,手握红缨,马尾高悬。
凌厉眉眼犹带三分秾艳,却不是叫人觊觎,敢于惦记的容色,而是挑枪掀马,也叫众人不敢直直看去,飒气锋芒,锐利逼人的红。
澹台衡倏地顿住,眼睫猛地一颤。
他下意识侧头。
一刹那,就算是雨丝都被拉长,天地都停滞缓慢。澹台衡的身影却忽然消失了。
楚帝来不及挽留,只看见那雨丝恢复正常后,同样轻而易举地穿过女子的红伞,长缨,和她冷冽静默的眉眼。
她没看见澹台衡,只望着这冷雨。
浑然不知在她之前,有怎样的一轮月慢慢的融化变淡,消失不见。
女子狭长的丹凤眼轻漫地一扫,魏骆屏住呼吸,下意识想保护陛下,却见她转来:“此是何时。”
女子抬眸:“可否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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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宋身上没有闺阁千金的内敛娴静,更不似弱柳扶风,哪怕同样也只是个亡魂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她的体态也笔挺如旗,双眸锐利得暗处躲藏起来的锦衣卫都心藏警惕。
周云更是借着拱手的机会抬眸复杂地打量眼前之人,瞧见她手上,腰间均是行伍之人会有的旧伤,垂下眉眼——
秦疏既然能将本就不是马甲人设之一的庞姑苏塑造到位,自然不惧像周云这样的人的查探。甚至,她还可以做得更好些。
所以魏骆将人迎进来时,她也只问:
“敢问公公,在我之前居住于此的亡者,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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