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晓峰并非故意喊出来的,他控制不住,被俘,周围接近十万黑队,宛如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死亡悬在头顶,忽然看见熟悉的身影,像一道微光。
他声音不高也不低,可即使陌生黑国妇女塞了满口米饭,还是有人听到了。
距离最近的黑官皱眉走过来:“你刚才说的什么?”
黑国长时间隶属于a国,很多文字相同,发音相同。
但黑官听清了后面的奶奶,没听懂前面的“梁汝莲”三个字什么意思。
说完他想起对方不懂黑国话,招手让翻译过来,重新又说了一遍。
这一刹那间,范晓峰大脑像开了锅,他想说:那个老太太就是梁正的亲妈,她混进来探查敌情了,理智又告诉他,应该先讲条件。
帮你们抓个比自己还重要的人,能不能放了他?
活着的渴望宛如冲破障碍喷涌的水柱,瞬间来到了嗓子眼,然后,被什么东西死死夹住,化作挣扎的未知含糊声。
被俘的这段时间里,那名黑国游击大队长为了彻底击垮他的防线,当然也有炫耀的成分,详细讲过梁正被俘后的遭遇。
真正经历和从报纸上看完全不一样的,肉一片一片被切掉,肉没了,还有骨头,是什么样的信念让梁正始终没有招供?
范晓峰做不到,别说被几了,只要一刀,哪怕亲爹亲妈他也会毫不犹豫供出来,或许就像黑国游击队讥笑说的那样:同是a人,你就是坨狗屎。
范晓峰认为他说的没错。
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范晓峰骨子里很清高,基本没人能入他的眼睛,更说不上佩服某个人了,可生命的最后,他跪了,队那个早化作尘土的男人,奉若神明!
同时他明白了梁张氏对于梁汝莲的一系列做法。
为了国家大义,儿子惨死却不能说出来,国家欠她们家的,别说调走梁汝莲了,再多的要求都不过分。
她怎么来了?
看着十多米外的佝偻身影,范晓峰忽然明白了,看透了本相——老太太打探情报其一,重要的,她来为儿子报仇了。
范晓峰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她,她即使想报仇,却连报仇的理由都没有,因为她的儿子是叛徒,是一生的耻辱。
眼泪似乎也被钉在耻辱柱上,打着转就是流不下来,范晓峰忽然又想到那个傍晚,梁张氏见他哭了,轻轻抚摸他的脸说:好孩子,人这一辈子犯错不可怕,只要记得及时回头就行。
那双长满老人斑的手,干燥又温暖,像家乡冬日晒过后的棉被,带着樟脑球和阳光的味道。
范晓峰发出声走投无路的疯狂大笑。
他又想通了一点,不管供不供出梁张氏,黑国人都绝对不会放过他。
连队的战友来侦察任务了,按照时间算应该不,已经到了,他仅存的价值,当着战友的面活活被折磨,逼迫战友们现身出来。
多一个梁张氏,黑国无非多了个更重的筹码。
而他,又多了份耻辱。
一切发生在瞬间!
黑官敏锐发现了不对,皱眉打量片刻想起什么,顺着他目光看去。
没哪里不对。
从各地招来老好几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没人能挨个叫出名字来。
刚才姓范的俘虏似乎叫了个奶奶的发音?
黑官目光下意识寻找到相对应目标。
来的人虽然多,但不论男女大都是年轻力壮的,老人很少,老太太似乎只见过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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