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有什么事了。”
“是的。当时他们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好像在心里嘀咕:大婶儿,你在胡说些什么呀?一开口却是,‘我们什么也没做,他的死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至今仍然觉得这番话是可信的。他们三人都是学生中的败类,长大后也很可能变成无赖,但是柏木的死应该确实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既然之前有过传言,那他们对自己受到怀疑这件事表现出惊恐的迹象吗?”
“虽然不会觉得愉快,但他们好像也没太当一回事,并不怎么害怕。”
「“你们对同班同学的死,怎么看?”
“自杀的人都是笨蛋。”
“我们是绝不会去死的。”
“谁想死就去死好了。”」
佐佐木警官说,当时他们之间有过这样的对话。
“我还问过他们,”佐佐木警官继续说,“‘既然如此,你们觉得柏木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不耐烦地回答:‘谁知道呀。’倒是桥田说了句值得注意的话。”
「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藤野刚来了兴趣:“令人讨厌的家伙?”
“是的。请问,您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不过听说大出是他们的头儿。”
“没错。他家里很有钱,加上相貌出众,在部分女生中很有人气。桥田和井口算是他的左膀右臂。桥田的个子比大出还高,身形很瘦。井口正相反,是个胖乎乎的小个子。桥田平时沉默寡言,井口则能言善道,一有机会就拍头儿的马屁。”
而那句值得注意的话,正是出自平时沉默寡言的桥田之口。
“令人讨厌的家伙。这句话一出口,大出和井口好像有些反感,估计在心里抱怨:别在警察大婶跟前多嘴多舌。啊,不对。”随后她又加了句“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并迅速地摇摇头。
“不管怎么说,对柏木的死,他们似乎不怎么关心。虽然有点对不住柏木,可我看到他们那副样子,就相信他们真的跟柏木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
“即使狡猾的程度绝对不输成人,他们身上毕竟还有些孩子气。虽然我来城东警察署还不到两年,但是在少年课工作已经是第五年了。说是基于工作经验的判断,或许有些自以为是吧。”
藤野刚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和成人一样,问题少年在制造或牵涉到重大事件后,往往会加以隐瞒。但是,他们很难独自承受这些压力,有时会因犯罪意识而受到良心谴责,有时又会经不住虚荣的诱惑开始自我吹嘘,有时还会为了正当化自己的所作所为,去寻求他人的认同。可以说,他们内心的容量要比成人小一些。因此,只要他们与柏木的死沾过边,就肯定会在表情和态度上表现出来。表现的形式往往不是自我谴责,而是自我夸耀,如‘我做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番话完全可以接受。其实即便是成人罪犯,也存在内心容量较小的犯人。他们也会有佐佐木警官描述的那种表现。这往往会成为查案的突破口,或是引导犯人招供的契机。
“可大出他们的表情和态度没有任何改变。我提起柏木的死,他们依然和往常一样吊儿郎当。他们对我抱有敌意,不过更多的是厚颜无耻,好像和我很熟似的。唯一的变化,就是桥田说的那句话。”
「令人讨厌的家伙。」
“明白了。谢谢!”说着,藤野刚站了起来,“今后我不会以警察的身份发表意见,而是以学生家长的身份关注学校采取的措施。”佐佐木警官也站起了身。这时,挂在墙上的电话上扣着的听筒突然掉了下来,撞到了墙,又被电线吊住,在距离地面二十公分的位置不停晃荡。
“真讨厌。”佐佐木警官嘟嚷着拾起听筒,摆回原位,“我们警察署无论房子本身还是内部设施,都已经老掉牙了,这儿那儿尽出纰漏。我来之前根本没人告诉过我,这是个如此缺钱的地方。”
藤野刚说,其实总部也一样。两人都笑了起来。藤野刚不清楚刚才听筒坠落时,佐佐木警官是否和自己一样,心里“咯噔”了一下。
现在,藤野刚正身处涩谷警察署的特别搜查本部。有两个小流氓涉嫌与强制拆迁相关的纵火杀人事件,犯人已经归案,正在审讯。
根据之前的调查,这两人就是实施犯罪行为的犯人,证据确凿。而对搜查本部而言,真正的主犯另有其人。不挖出背后指使他们杀人纵火的元凶,证明其共犯关系,集齐材料将他们送上法庭,案子就不能了结。
藤野刚不负责审讯,而是负责指挥分区域侦查,因此对这桩案子很有把握。
他来到搜查本部已经晚了,不好意思在傍晚时分再回家一趟了。
不过,他觉得今天的事光靠电话沟通恐怕是不够的,作为父亲,应该将信件当面交给女儿凉子,并作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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