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整整三十六道,以他现在这血肉之躯,怕是一记都接不下来吧。
想到这里,我拍了拍呼遗的肩:“那个什么魂魄,你可知被他们困在哪里?”
呼遗转头看我,重华眼神也落在我身上,带着满心的厌恶:“奉劝你别搀和进来。”
我撅了撅嘴,心道这一世的陌溪还真是不讨人喜欢。但是我却不能因为这一世的陌溪不好而让他没法渡完劫数。他若是在这一世被天雷劈了,那我下一世去勾搭谁才好?
我盯着呼遗又问了一遍:“她在哪儿?”
呼遗眼神一亮,他见识过我挥一挥衣袖便毁掉了千锁塔的能力,现在更是病急乱投医,不得不信我。他指着不远处一座雄伟的九重高楼道:“万隔楼顶。不过她当年被施了术,破术之后还得有引路者……”
千锁塔,万隔楼,是要他们永世不得相见么……我想,这未免也太过残忍了一些。我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安心,又瞟了眼杀气愈重的重华:“拖住他。”言罢提气纵身,直往那万隔楼飞去。身后传来两人过招的声音,我不予理会,只希望呼遗能撑得久一点。
我生在冥界,虽不司鬼差一职,但是勾魂引路的活确实天生就会做的。或许不能做得那么专业……
登上万隔楼顶,入目一片空旷,在正中的香案上供了一个牌位,上面什么字都没有。但是却很干净,看得出来常常有人来打扫。
我左右找了一下,实在没看见重华师父的魂被锁在哪儿,正挠头之际,忽觉一点微光自头顶照下。我寻着光看去,见一只烛火被架在房梁之上,烛火之上有一张画,仿似画的是个人。
我跳上房梁,仔细端详着那画。
一个白衣女子的背影,形容打扮和如今的重华修仙者们没什么差别。只是她手中握着一枝红梅,身子微微往前倾,似乎正在嗅梅。
我心头微微一跳。
若不是看见下方落款:正武十年,流波十里亭作。我还真以为是上一世的陌溪为我画的画流传到这里来了。
联系着前面事情一想,不难猜到,这画中之人就是重华的师父。
他师父原来与我如此像么……如此一想,之前心中的那些背叛感刹那便消失了许多。
画像在这里,那么……我伸手欲触碰那画,金光一闪,生生将我弹了回来。
结界。
那女子的魂魄一定是被锁在这里面的。我凝气于掌心,一掌拍在结界之上。金光晃了两晃消失了。我欣喜的把画摘下。不出所料,里面果然有一团白花花的东西。
魂魄我见过不少,却从来没见过虚弱成这样的。想来我要是再晚来几天,这货应该就消失得干净了吧。捻了一个决,轻而易举的解掉了锁魂之术。我将她捧在手心里,轻轻呵了口气。让她不至于在去黄泉的路上散掉。
我捧着她跃上九重高楼之颠。将她往天上一抛。她却不走,在空中沉沉浮浮,似想把流波守到最后一刻。
我道:“且去吧,今生之事已成了过往云烟,再是眷恋也回不去了。”想了想又道,“冥府的鬼都是极好的。你说你认识三生,他们兴许会给你开开后门。”
魂魄犹豫了一番,慢慢向下飘去,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只见她晃晃悠悠飘去了重华的寝殿。
此处视野极好,我远远眺望还能看见重华与呼遗打斗的身影。呼遗明显处于弱势,但是仗着一股拼命的狠劲儿,重华一时也脱不了身。似是被纠缠得恼了,重华手下剑猛的掷出。
呼遗欲闪,可身形猛的一颤,竟躲也不躲,任那把寒剑直直刺入他的心窝,穿胸而出。
我想,我知道他看见了什么。我也知道,他此时唇角一定是笑着的。
我挥了挥手,将这两个魂魄一同送去轮回的路。他们能一起看见开了遍野的彼岸花,或许他们还会在我的真身上刻上两人的名字。
我立于万隔楼上,目送他们离开。转过眼,却只觉一股强烈的杀气扑面而来。远远看去,重华正盯着我,眉目间皆是肃穆。我突然想起这一世的他看见我说的第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想来,此生我对于他心是“异”了一点。先是毁了他流波千锁塔,放了狼妖呼遗,引得群妖攻上流波,现在又放了他师父,让他爱慕的师父与呼遗同入轮回。
重华仙尊定是将我恨到了极点吧。
我冲他笑了笑,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梅林一只蛇妖打开了木屋的门。我心中一凌凛。长安在里面!
无暇他顾,我纵身一跃,急奔至木屋前,刚一进门便看见长安趴在床上不断挣扎,而他嘴中还有一条小黄蛇的尾巴在诡异的摇晃。
这种蛇妖最喜食小孩内脏,会化作真身钻进他们嘴里直至将五脏内腑食尽为止。
我上前两步,摁住长安,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拽住小黄蛇的尾巴,阴气往蛇身中一灌,径直将它震死在长安腹中,然后缓缓将其从长安嘴里拉出。
忽然我后脊一凉,只听一声血肉刺穿的声音。
我低头看去,一柄剑穿过我的腹部。彼时痛觉还没有传入大脑,我好奇,谁这么想杀我。
转头一看,重华神色晦暗的盯着我:“不可伤我流波……”话没说完,看见了我手中已死的小黄蛇妖,瞳孔猛的紧缩。
屋中一片死寂,只余长安翻身呕吐的声音,没吐多久,他便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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