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的敲击声唤回了她昏沉的思绪,四菜一汤还在桌子上动都没动,楚长欢支着头,还在回味那夜的雪,窗外蓦地多了个人影,她习惯性去摸藏在袖子里的暗箭,却摸了个空。
同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她快速闪到衣架边上把暗箭捏到两指之间,警惕地盯着房门。
门外,熟悉的声音响起:“奴才庆祥。”
她没有贸然开门,只是凑到门边,问道:“怎么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焦急,他来回跺了几步,终于开口:“主子、主子还没回来。”
楚长欢开了门。
外面漆黑一片,屋里的烛光映照到庆祥脸上,他的焦急不似作假,她默默收起暗箭,温声道:“别急,说清楚。”
他吞咽几下,抱拳道:“回姑娘的话,主子走前曾说过会在戌时回来,可眼下戌时已过,连个信儿都没传回来,奴才担心、”
“备马。”
没等他说完,她立刻吩咐,可庆祥却面露难色:“唯一的一辆马车被庆喜、”
“我说的是马。”
庆祥一拍脑袋,他竟然忘了楚长欢会骑马来着,趁他取马的功夫,楚长欢回屋拿来了宝剑,为了遮掩身份,她从重明宫出来前特意把原先那个蟠龙出海的金制剑鞘给换了下来,所以,只凭外观根本没法辨认出,这柄剑实则是昭皇少时佩剑,大名鼎鼎的蟠龙剑。
她拔剑出鞘,在月光下舞了两招,又立刻收了回去。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用这柄御赐宝剑当作保命的筹码。
同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次。
庆祥牵马来到门口,楚长欢握着缰绳翻身而上,庆祥想去马厩里取另一匹,却被她叫住:
“府里不能没人,你留下,万一他回来了,你再派人去郡守府找我,明白了吗?”
她声音沉稳,容不得别人置喙半分,庆祥赶紧颔首应下,又小心提点:“姑娘!万事小心啊!”
话音未落,他的眼前只剩下一道绯红的残影。
……
楚长欢打马过长街,姑臧没有夜市,戌时的街巷一片漆黑,渺无人烟,她循着仅有的记忆拐过几条小巷,终于来到了郡守府前,里面很安静,看上去喜宴大约已经结束,就连府门都紧闭着。
她翻身下马,敲响了郡守府门。
大门开了一个小缝,里面的小厮睡眼惺忪地看着楚长欢,大约是被叨扰了美梦,一脸的不耐烦,不等他开口,楚长欢先递来了一把银子。
那小厮看见银子,瞬间就不困了。
“啥事儿?”
他收了银子,在手里掂了又掂,还时不时地逡巡四周,跟做贼似的。
楚长欢也不想在这儿做太多停留,就开门见山地问道:“喜宴上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姓沈的官员?大约这么高,”她比划了个高度,“月白袍,打着扇子,和县令他们认识。”
小厮仔细回忆了片刻,一拍脑袋,恍然道:“你说的是那个从京城来的沈京官吧,啊、我知道他,怎么了?”
“那你知道他离开这里之后又去哪儿了吗?”
那小厮眉头一皱,奇道:“他没回府?”话落,他顿了顿,又道,“要是没回府,那多半就是去了元月居,姑臧的官老爷们喝完酒就喜欢去那儿。”
楚长欢也不知道他说得到底靠不靠谱,只得死马当活马医,转身就要往那边去。
小厮看着她马头朝着的方向,一惊,赶忙出声制止:“别!”
她勒紧缰绳,奇道:“怎么了?”
“那儿、”他顿了顿,讳莫如深地开口,“那儿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家该去的地方。”
听他这么说,楚长欢大约也猜到了所谓的“元月居”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了。
她骑在马上,回他爽朗一笑:“放心,我只是去接他。”
沈故言,我来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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