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子虽不擅言辞不太会教孩子,杜云寻识字后,常常师生两个各据一案,各看各的书,看完后写感想让老师批改,杜云寻本就聪慧,常能举一反三,孟夫子虽满腹经纶却因辞不逹意而挫败,孟夫子看他聪明,便时不时带他去拜访老友,让他的朋友们为学生解惑,他的朋友不多,但朋友的朋友很多,杜云寻能在皇上跟前露脸,也是因孟夫子的老友之故。却是个明白人,
杜云寻兄妹相继出事,亏得这老先生捅到了杜相跟前,不然杜相父子还真被小万氏瞒得死死的。
他小小年纪就能高中进士,也是得力于孟夫子的扎实功夫,不过也因为这位夫子的教学方法,让杜云寻觉得身边这些侍候的人,为何还得人教,才知道怎么侍候人?
却不知,这世上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样,看了就会。
两家长辈打算亲上加亲的事,范安柏并未让弟妹知道,但他对杜云寻说起妻儿时,却是故意强调加重了语气,杜云寻听到了,他略迟疑的抬头望向范安柏,范安柏对他点头示意,杜云寻沉吟半晌方道,“我明白了。”
范安柏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够了!便揭过不再提。
范安阳左右看了他们两一眼,与范安岳一起翻个白眼,转说起年后要交的功课来。
姚大少奶奶接到范安阳的信之后,立刻吩咐人去打点新鲜海鱼给范家送去,姚囡囡好奇的问,“阿昭这是给谁准备的啊?”
“说是你们的师叔受了伤,那大夫开了方子说要鲜鱼熬粥调养。”
“哦,杜师叔啊!”听嫂子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了,见大嫂一脸疑惑,她忙道,“就我跟大嫂说过的那个人啊!比女孩子长得还漂亮,可是没有女孩的娇气。”
姚大嫂想起来了,“杜相的孙子?”见小姑子脸色微红的点头,姚大嫂福玉心灵的问道:“囡囡喜欢他?”
“大家都喜欢啊!所以单师伯的侄儿和侄孙子看他很不顺眼呢!他这回会受伤,也是被他们害的。”
“严老先生没惩罚他们?”
“没有呢!老先生那天不在,师叔受伤之后,就自行离去,后来再上课,老先生没问,他也没说,嫂嫂你说这是为何啊?”
姚大少奶奶叹了口气,细细与她分说起来,总算让小姑子明白,世事从来就不是黑白分明的,杜云寻被暗算受了伤,他年龄虽小,辈份却高,真拿计较此事,不免让人觉得他欺人,再加上,他们三个虽拜在严池门下,却不曾对外公布,单家人知道范安阳是单珏城的小师妹,但对范安岳及杜云寻却是全然不晓的。
上课的时间又错开来,因此单家人并不知杜云寻亦是严池之徒。
而且别以为严池成天在家很闲,他的产业可不少,他娘子是个精明人,知道光靠丈夫教画卖画不能长久,把卖画的钱财换成铺子、田庄,她去世后,打理生意的就成了严筠,但严筠毕竟未出阁,就算她愿为未婚夫守望门寡,可商场上人家却未必愿同她交手。
故而严池有时也得出面,再加上他交游广阔,年底时邀宴众多,他一时也没留心小辈间的不和。
逢上课日,杜云寻自个儿不说,范安阳姐弟也不会提,因此严池直到这会儿,还不知徒弟在自家被人给伤了。
单珏城也忙,单家子侄闯了祸回去自然是不敢说,还想着要遮掩,严筠也是忙,家里管事几番欲言又止,她虽注意到了,但见管事媳妇面有难色却又咽了回去,心中虽疑,却不曾想太多,心道待忙完了再找人问就是。
这么一拖,直到姚大少奶奶来信提醒,她才知此事。
此时单珏城也知道了,急急忙忙备了礼来严家问此事,他那几个侄儿和侄孙言辞虽是极力避重就轻,但他还是听出端倪,心中存疑,师父最近收的弟子就是范安阳,他并不觉得一个小女娃能有什么惊人的才华,但有严筠这师妹在,相信他师父应该不至于让个小女孩去教他的子侄,纵使是师姑师侄,但他的子侄又不曾正式拜入严池门下,让范安阳与他家子侄单独相处,万一坏了名声怎么办?
谁知,来到严家才晓得,他师父又给他添了两个小师弟,来头都不小,一个是太傅的嫡孙,一个是杜相的嫡孙,单珏城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险些晕过去,他家那几个浑球竟是伤了杜相的孙子?
这师弟还是云师弟追着人家要收人为徒的那一个?
第二百六十三章 当家难 二
腊月二十八这日,单珏城带着闯祸的子侄们,带着礼亲自上门赔罪来了,可一听杜云寻不在,单珏城脸色有点微妙的问:“这快过年了,他受了伤不在家好好养着,上哪儿去了?”
杜总管负责采办杜云寻拜师礼的,自然知道这一位是自家二少爷的师兄,也是他家子侄闯的祸,害得他家二少爷腿上弄了个碗大的伤口,也不知这些毛头小子弄的什么陷阱,怎么会害二少爷受那么重的伤,不过也亏得这伤,寻了个好大夫,让他们知道二少爷早些年被夫人毒害得连底子都淘虚了,得好好调养着。
当然这因祸得福的事,他是不会跟单家人说的,只轻描淡写的道,“我家二少爷懂事,体谅兄嫂年关近事多,不好麻烦他们,我家二少爷虽在养伤,但功课也不曾搁下,住在范家,还帮着严先生督促师弟妹上进呢!”
单珏城陪着笑,又把自家子侄们拉到了范家,范安柏也不为难,客客气气的把人请到了客院,还没到客院,就听到里头一片欢笑声,范安柏嘴角微翘,领着他们进院,院子虽不大,但院中没有大树遮荫,前两日下了雪,趁着还没融,范安阳姐弟两在院子里玩儿。
范安阳的雪人靠近正屋,她一动,红红就跟着动,她一身青衣,与红红的鲜彤恰成对比,在一片雪景里成了最耀眼的颜色。
小路画画上的功力略不及她,但动手做雕塑的天份却远在其上,因雪不多,范安阳只滚了两颗圆雪球做雪人,还真是最阳春版的,两颗眼珠是库房里晒干的香菇,鼻子是红彤彤的苹果,手却是两枝开着红梅的梅枝,丫鬟们站在廊下看着直笑。红红在旁边不停的跳来跳去,想要看清楚主人在干什么,它想吃香香甜甜的苹果啊!
白白则是乖巧的偎在杜云寻的腿上,让主人拿它当手炉用。杜云寻手里拿着一枝柳条烧的炭笔,轻轻几笔就勾勒出女孩在雪地里堆雪人的景像。
范安岳则在院门一进来的那头,专心的雕琢着压的颇为厚实的雪块,一边是稚拙童趣,一边则是精巧细腻,他已经试了好几次,才压好了半院子的雪块,旁边一张书案用两方青玉雕的棠叶,压着杜云寻与他一起打的草样,旁边铺着的红木托盘衬着块青绒布。摆放着范安阳让人削薄成刀的大小竹片。
单珏城他们进来时,就见他穿着厚厚的皮靴,拿着他姐让人削薄成刀的竹片在雪块上雕琢着琼楼玉宇。
眼前的雪块不大,约莫占了四分之一的院子大小,中央最高的楼宇已经精雕完毕。他现在手上忙着的是周边的房舍,还没弄好,单珏城走到他身边细瞧,范安岳年纪不大,手上功夫不甚灵活,但比例概念不差,至少没搞出个窗比门大的墙面来。
“原来还能用雪来雕物?”单珏城当知县的时候。因县内盛产木材,县内靠木雕的手艺人很多,他下乡时也跟老手艺人学过一手,看着便有些技痒,可放眼一瞧,没看到刀。他家子侄已经自动的围在书案旁,研究起那张草样。
范安阳跑过来,笑嘻嘻的问:“单师兄会雕刻吗?”
“学过一阵子木雕。”看着这小师妹,单珏城慈祥的摸摸她的头,问她冷不冷。范安阳摇头回他不冷,指着托盘里的竹片道:“单师兄,我和小路试过了,这雪块不比木头,只消轻轻一拨就成,铁打的雕刀重,拿来雕木头,一时手滑砸在地上也不妨事,可这雪块砸了就前功尽弃了!”
她把竹片刀拿在手上给单珏城看,“这个轻巧灵便许多,您试试。”
单珏城也不往雪块去试,直接在脚边的雪地上试刀,未几便满意的直起身,“着实灵便。”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