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和白蕊虽然不明白孟约为什么忽然要去接狗,毕竟四只狗自出自进,全不要管的。但,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作侍女的听从便是。
领着侍女婆子一路走,那恶意的注视便跟一路,孟约每每悄悄打量时,却又什么都没有。不管她怎么不着痕迹四方张望,还是什么都看不到,这使得孟约有一个猜测:那满怀恶意注视她的人就住在长平里。
“这根金手指怎么判定善意与恶意的?”要说孟约觉得,玄武湖时,也不是没有人用轻蔑的眼光,像审视一样物件一样审视她。那样的目光,在孟约看来就是充满恶意的,可金手指判定人家虽没善意也没恶意。
这可能是一个假的破金手指!
泛园的管家见到孟约,一点也不意外把人迎进去,进门后,孟约才感觉那视线被隔绝在门外,站在原地大出一口气道:“杨叔,能不能麻烦你寻个伶俐些的仆从,去四下看看,外边有没有什么人盯着这边看的,最好能不叫盯着的人察觉。”
杨管家乍一听有些不明白,但细细一想便反应过来,立刻点了两个人自后门出:“若是心存疑虑,孟小姐便在泛园多坐坐,待郎君回来,必有对策。”
孟约点头道谢,她之所以不入庆园,而是来泛园,一则从吕撷英那里顺藤摸瓜,轻易便能摸到孟园去,二则泛园里有王醴这尊大神镇宅,督察院纠举百官,消息门路总比别人广,就是泛园的仆从查不出来,王醴也肯定能。
不多时,王醴送完卢昆阆回府,听到管家说孟约在,先是一怔,再听管家说孟约为什么在这,浓眉便聚拢成峰。其实这是个极好的机会,但王醴却没有趁这机会搏好感,而是命杨管家告知仆妇,好生招待孟约,他去外边看看怎么回事。
第五十七章 不给别人添麻烦
王醴生于此长于此,长平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王醴都了如指掌。
但是,即使如此,王醴也没能找到那个人的踪影,至于长平里原本的住户,王醴思来想去,也并没有谁会暗中以恶意的目光窥探一个小姑娘。不过,总有暂住于此的各家亲朋,这却不是今天能查出来的。
悄悄出府,又悄悄回来,王醴对孟约道:“待天晚一些,我再送你回去。”
“多谢王师兄,还请王师兄差人去孟园递个口信,就说我要晚些回家,不必告知发生什么事,免得家父心神不宁。”孟老爷的农具已经研究得差不多,如今已经去工部琢磨那些海外机械,尤其是蒸汽机的雏形,孟约从不曾提醒,但孟老爷却仍从许多有用没用的东西中,将那个关键点找到。
这样关键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让孟老爷分神。
“好,你且安坐,我再派人打听打听,左近谁家来了亲友借住。”王醴自然不会随便谁都吩咐,那人藏得那样好,必然是个谨慎周密的,自然不能打草惊蛇,“想必孟师妹今天要在这里用饭,喜欢吃什么,尽管吩咐他们去做。”
孟约虽然心里略有点慌,但说到吃饭,她还是有精神的,倒不必她去说,只喊春柳去跟仆妇说她平时喜好便可。春柳与仆妇说完话回来,孟约忽然想起李衡来,便与王醴道:“自来京城鲜少出门,也少与人有什么接触,倒是今日遇到一个人。虽然看着哪里都好,先生也道是个好的,可思想来去,若说有异,便只有今日之事,今日之人有异。”
“何人?”
“赵郡李氏子弟李衡。”孟约说罢,又略略提了一提今天发生的事。
纵然王醴万分想诋毁李衡,但作为“大明仪范”,即使翻烂督察院里的卷宗,李衡也是没有污点的。不曾出仕为官的望族子弟,磊落没污点的并不鲜见,李衡只是其中较为出色,名声较盛的:“应不是李选之,赵郡李氏在京城的嫡系子弟,皆居于朱雀桥畔巨山堂。”
像王谢嫡系子弟至今仍居乌衣巷一样,五姓七望的嫡系子弟,如今也多半依然在其世代聚居之地生活。
“如果不是他,那我就不知道该怀疑谁了。”孟约轻轻叹口气,不自觉得带出几分轻愁来。
王醴见她眉头微皱,半支着脸颊,面有愁意,不由也跟着皱眉:“别担心,总能将人捉出来。”
片刻后,晚饭做好,孟约虽犯愁,胃口倒还是一样好。泛园的菜做得很合孟约喜好,荤菜是淡油少盐的酸辣口,几碟素菜则做得清爽脆嫩。吃过饭,王醴派出去打听的仆从也已回来,王醴细细问完,思量片刻后方开口:“仍不能确定是谁,还需明日再查探一番,这样罢,委屈你换身仆妇的衣裳,装扮一番,我送你回孟园。”
哪怕王醴很想让孟约就这么留下来,但,那并不现实,未出阁的女孩,断没有在外男家过夜的道理,但凡有点风声传出去,孟约这辈子的名声都要被毁去。
“好。”
孟约随仆妇下去,换身衣裳另梳了头换了妆,这才单随王醴出泛园,春柳和白蕊都暂时被留在泛园。孟约走出泛园的门时,暗暗松一口气,她并没有感觉到那带着恶意的视线再次落到她身上。
一直到她打开门,进了自家园子,也都一切好端端的。孟约再次向王醴道谢,请他回去的时候,喊春柳和白蕊回来。
王醴却道:“不妥,那两名侍女白天都跟在你左右,若那人此时再出来,仍会被发现。那人只盯着你,只你能察觉到他视线,那两名侍女稍后再待晚一些我再着人悄悄送过来。”
“那就麻烦王师兄了。”孟约心想:以后我再也不怪你抢我狗抢我猴,回头再给你画几幅画,把西游师徒并白龙马给你凑个齐活。
“快回去趁孟公未寻你,将衣裙换下。”
孟约这才想起自己这身不能叫孟老爷看见,不然没法解释,看门的婆子夜里眼神不是很好,所以婆子只听声音是她就会放她进来,倒不会注意她身上穿的什么。不过,孟约倒是奇怪,王醴怎么知道的?
直到进屋换下衣裳,孟约才回过神来,看门的婆子是吕撷英安排过来的,王醴知道也不奇怪。
“嗯,师兄还是个好师兄的,追风胖达叛变就叛变吧。”有时候吧,还是人更可靠。而且,因为今天这事,王醴在孟约这里的形象一下子拔高许多,顿时高大起来。
次日,孟老爷还是知道了孟约昨天被人暗中窥探的事,李衡的事也被孟老爷从白蕊那里问出来。孟老爷气极了,瞪着孟约,骂舍不得骂,打更舍不得,只能眼红气喘地坐在那里胸口急剧起伏,一看就知道是真的气得狠。
孟约小心翼翼赔笑脸:“爹,我是不想让你担心嘛。”
这要是个儿子,孟老爷直接就打死了事,噢,不对,这要是个儿子,不让老子操心才是对的。可偏是个女儿,又是女神太太唯一留下的孩子,孟老爷连委屈她一点都舍不得:“你让为父怎么说你好,这样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为父,你还打算瞒着为父不成。我是你爹,为你担心为你费神应份应当,还是说你翅膀硬了,想自己飞,那你飞远点,别叫为父看见。”
见孟老爷被她气成这样,孟约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在现代,从小受的教育是以“不给别人添麻烦”为基础的。久而久之,就是父母她也会下意识不去给他们添麻烦,到孟老爷这里,她也是这样做的。
说实话,她觉得这是体贴,但孟老爷显然不这样认为,孟老爷这个爹,和她在现代的父母是不同的。同样为人父母,家庭环境的不同,社会背景的不同,会造成很大不同。孟约正是因为想通这一点,才明白自己错在哪:“爹,我错了,我不该这样,你别气,你气坏了我会难过的。”
“你要真会难过,一开始就不该瞒为父,此事一发出来,叫为父不由得想,以往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为父的。”孟老爷不但气极,而且还有些心寒,他对独女,可谓掏心掏肺,什么都能给她,她却给他来一句“怕你担心”,对孟老爷来说,这简直就不是句人话。
孟约:tvt,肿么办,我该怎么认错,才能平熄亲爹的雄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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