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歌顿手顿脚,赶紧拢了披风踏上廊子走远了,弄的站于原地的萧凝一脸茫然。
厅堂冷寂,四处桌椅案榻具齐,长茶几子旁,正是皇帝近臣哒兴国与那侍卫将军仆散忽土围坐,皆手捧一盏飘香热茶,品其甜涩之味。
那侍卫将军仆散忽土,身量高大,面若方田,颌角有型,古铜色的皮肤上高挂两只乌黑有神的眸子,嘴角平直,瞧着是个坚毅的人儿。
他先却杯而手揖,说的话铿锵有力:“大王,您既有成主之心,我仆散忽土誓死追随!”
“不瞒大王,微臣在宫中为侍卫将军,见足了陛下的酒后无德,他时常酗酒,趁酒发疯,提剑砍杀身边人,微臣手下的几个得力的侍卫长,都被他肆意杀完了!”
“他人都是事小,但娘娘为后十几年,贤良淑慧,却也惨遭其毒手,实乃可惜,只记得她父亲当初为救皇帝,活生生被叛军的乱箭射死,而如今……算是一腔情意白付了!”
他端坐着,右手扶着的茶都溢了出来,他眉眼蹙紧,双眸变得微红,侧目而观抚其胸膛,确是一番真情言语。
“娘娘虽干政,但优待奴仆,悉心照顾皇子皇女,更协平妃妾,与后宫众人相得甚欢,咱们都瞧在眼里,”哒兴国叹然,再轻轻摇头。
“都莫要唉声叹气的了,有些事情瞧在眼里记在心里头便好,我今日聚集你两人,便是有一事相商,”他压着粗沉的声音,两腿阔而一摆,姿态之上,便有一股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公请讲!”
只瞧了他,邪恶又带俊美的脸庞上噙着一丝放荡不羁的笑,拿起杯盏站起,闭着眼睛背身问:“仆散将军,你可知你何时值守宫禁?”
“是本月的冬至节五日,”忽土答。
“哒大人呢?”他再问。
哒兴国连忙长揖在前:“哎呦,大王折煞微臣,怎敢称得上大王一句敬词。微臣是每隔双日值一次!”
完颜亮撇嘴一笑回头:“便就选定你俩都值夜的那晚,咱们便动手!”
“孤王听得,兴国你每逢值夜,为了方便入宫伺候皇帝,便会从主事者那里将宫门的长钥拿回家,内侍皆习以为常?”
哒兴国吞吞吐吐道:“大王怎得知?”
“自然是孤王的人探出来的。”
“害,还是大王机敏!”
完颜亮大笑,指头点了点:“你这泼皮啊!”
哒兴国压低了声音,攒其眉目道:“公知道了,不如,待冬至日夜晚,微臣用长钥将宫门打开,引公入内,仆散将军于福安殿前以应大王,如何?”
完颜亮押一口茶,侧瞧着他一双邪眼道:“孤王,心中便是如此想的,想选定冬至日夜晚子时,结徒单贞、秉德、唐括辩、乌带、徒单贞、李老僧六人于各个宫门外,待你开门,便直奔福安殿。”
他再将仆散忽土的肩膀重重一拍道:“仆散将军,你便派一队亲近侍卫以掩护我等,确保自宫门直入福安殿的途中,无任何障拦。”
仆散忽土长揖道:“微臣尊令!”
他思考片刻便又缓缓道:“可皇帝……枕下常备刀,榻下又备长剑……”
哒兴国笑言:“这便不劳将军费心了,微臣,也自会将刀取走。”
三人很快达成共识,便就惬意的饮上了清茶,再衔几块茶点入口,闲聊着宫中围事,好不热闹。
哒兴国斜头望了望金阑外,那起身而小跳着离开的萧凝,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将茶盏握其手间道:“这是淑人萧氏,萧裕大人的小妹子?”
“如何了?”完颜亮压着墨眉笑着。
“哦,不,微臣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是觉得,大王内府众人,皆是美人儿也,只瞧这萧娘子,长的杏脸桃腮,眉眼小巧玲珑,身姿亦是娇小可人,倒不像大王的娘子,倒像大王的妹子一般!”
完颜亮挑其嘴角,再将双手摆开道:“咳,孤王还真把她当妹儿看,她在闺中时,每逢了孤王与萧裕一同游玩,她便要随其后,满口里的元功哥哥叫个不停,叫的孤王的心都酥了,也叫的萧裕耳朵疼,索性啊!将她嫁了过来。”
“哈哈哈,大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多数男儿因妒意避之不及,可女儿家便就最爱大王这般男子!”仆散忽土笑言。
完颜亮听后略生骄恣,往后一靠,望着垂下的帷幔,将耳间的垂环拨了拨,野性的笑了笑:“如今府里只有四位媵妾,孤王若有朝一日为君,便立三志。”
——“国家大事,皆我所出,一也;帅师伐远,执其君长而问罪于前,二也;无论亲疏,尽得天下绝色而妻之,三也。”
“府里美人怎够欣赏,侍君自然三千佳丽,特别是完颜乌禄的那几个,孤王便等着算这笔账!”他忽而将笑凝结了起来,拨着腰上的那香包。
两人自知他所谓何事,暗自意指着什么。
便将双双手奉于前长揖:“是,大王!微臣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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