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了她不予理睬带些恣骄的样子,便咽了咽口水,快手卷帘而入,瞧了清雅在交椅上醉着酒,身子瘫软的伏在一旁,还听了口中念念有词。
“她这样一整日了,都在这儿喝着酒,我担心她便来瞧着,可谁知她一丝也不放开那酒!”
李石走于她面前,瞧着她酒酣的样子,又觉一阵浓浓酒味扑面而来,便捂了口鼻,招手示意祗候人点了两盏灯,便在屋内转了转,观察着蛛丝马迹。
他望着地上的湿脚印便问:“这丫头真没出去?”
“与你说了没出去,真是啰嗦人!”
“这脚印湿漉漉的?”他问。
“翠荷与惜意来了好几趟呢!天天疑心病这般重,竟是无可救药。”
他转身过来,忽而听了清雅哭了起来,凄凄切切,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爹爹,爹爹!”她光着脚丫走了过来,凌乱着头发,站也站不稳,李石瞧了她这样子,便上前扶了她。
“喝这么多酒,路都走不了了!”
“爹爹,爹爹……”她口中呓语着。
李石第一次搂住她,将她扶在交椅上坐下,又拨了拨她两侧的头发。
“要嫁人了有什么好哭的,为父该准备的嫁妆早就备好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他略带不屑的要走开,却被她拉下了衣襟,李石略加诧异,便问:“她这是怎么了?说话也说不清楚只顾着哭。”
“她乃是被伤到了,昨个你不是在场吗?”恭人慢坐下。
“呵,这便是不听了为父的下场,你若早些听话了,便不会被伤了如此深,你自个也瞧了,岐王哪里会在乎你,眼睁睁的瞧你嫁给别人他也未曾说什么,照我说啊!还是你表哥哥,会疼人!”他插着腰,立于她面前,摇晃着身子惬意十分。
“她这不是摔了一跤吗?还要来激她,她往后可是要听话了,今个大王来看她,两人也说了许多话,她自是放下了!”
李石听后,喜的合不拢嘴,坐于她身边抚摸着她的乌发,又将她玉指之间的酒杯给轻拿下来。
“为父是不会害你的,你们如今还是年轻人,不懂得什么真情意,唯有父母之命,才是最好的!来,莫要喝了,你如今既然想开了,便明个去了你表哥哥家,咱们两家便把日子定下来。”
她听后,顿了好久,心里千万个不愿意,望着李石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心中暗自难受着。想着这茫茫十余年,她自小便受尽了板子和鞭子,动不动的呵责便是如家常饭一般,午夜梦回时,还会吓的蜷缩在被褥之中,而如今便是顺了他的意,他才第一次关心,真叫人嗤之以鼻。
她点点头,慢回头望了一眼自个的母亲,那眼神之中的无助与绝望,道尽了这平生的苦楚,唯有那沾湿的素袖,在她的挥手中渐干,她眼角的清泪,未曾有过消迹。
她围着小窗出望了李石离开,才歪倒于恭人身边,扑进她温暖的怀中发泄着苦闷,拖着长长的素裙,前片的裙摆将她绊倒在地。
“雅儿!来,来姐姐这儿!”她上前去将她扶起来,颤抖着双手,将她凌乱的发丝别在耳际。
这次,她未曾哭,而是坚定的望着自个的母亲,摸了摸她圆圆的肚儿,抬头瞧了一双柳眉:“姐姐,我不想嫁!”
“清雅,雅儿,姐姐生下你,如今十三年了,望着你从这点高长到了如今,姐姐不是畏惧你爹爹要站在你他的一边说话,而是从真正的婚嫁意上教了你。你表哥哥确实更适合做一个丈夫,他不会耍什么怪心思,对你也是疼爱,为人稳重踏实,亦是无可挑剔。”
她被母亲捧起了双颊,又只觉一阵温凉在两颊散开,母亲的一双酥手正与眼前留连。
“姐姐,您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觉得表哥哥是我最适合的夫君吗?”
“清雅,你听我说,我比你表哥哥不过只年长了六岁而已,我在做姑娘时,他与陛下与岐王还有几个亲王喜欢往公主府跑着玩儿,自那时,我便略有些观察,一起练剑骑马时,他只是默默学着不多言语,其他几人略有些成效便要彰示现露,而他即便是拿了骑射第一人也无所谓,此乃大智慧之人。”
“做人,不矜不伐,不卑不亢,便是好德行,你虽瞧了岐王生的漂亮,风流倜傥,但他这样的男子,便看看就可,真正过日子的,定要选了爱你入骨且真要为夫的人!”她说着说着便拿了绢子来拍了拍她的手背,在她两眼之间流转着视线,又将她的面颊扶在自个的膝上。
她直立着身子,靠着身后的围子榻的栏上,一手抚摸她的脸庞,对着那摇曳的灯光道:“雅儿,我是真希望你能幸福,我便你这一个姑娘,你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我实在是害怕你过上了我这样的日子,便背了个命妇的躯壳,看尽了你爹爹的凉薄,我这辈子错了,我不希望你再入深渊。”
“姐姐,我不知如何去抉择了,我读了书,学过道理,我怎能和不爱的人厮守到老呢?”
她问着,轻抬眼看母亲,却瞧了母亲楞住了好久不作声,唯有玉指不停的在她的面颊上留连。
“慢来吧!今个躲过了一劫,往后,你思考的要更多些了!”
她也不知如何抉择,只默默看了母亲眼中的暗淡无光,轻伏在她的膝上,渐渐睡去,去梦中寻了她的答案,眼前的烛光燃尽了最后一点蜡油,于窗隙潜来的微风,它熄灭了。
恭人瞧她睡着熟,便轻唤了翠荷与惜意来将她扶于床榻之上,恭人见了自个的女儿于榻上酣睡,自个也轻撩起了帷幔,回头瞧时,翠荷灭了最后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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