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炮火齐鸣,很多人的听力得到了恢复,他们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战壕外面的无助呻吟,是在对刺当中人的咆哮,还有到处都有的惨叫和凄厉的鬼嚎。
急促的呼吸声让人沉迷,单调的枪声又把人打醒。
在炮灰和尘土覆盖之下,人与人相互搏杀,用尽一切手段的搏杀。
对付只有一个手的人,两个亲密的战友无需联合,他们分出一个继续应战,另一个舔了舔嘴唇,还挂着些许衣服布片的刺刀直直冲来。
普森身体倾斜躲过一刀,反手握住烫手的枪管后用力把这个敌人拉到了跟前,随后,膝盖顶在了敌人腹部。
这个敌人在普森面前流露出了难以置信,慢慢躺倒。
普森拆下了枪上的刺刀,手枪早已丢在了一旁。
他就抓着这把刺刀,见一个捅一个。
有几个士兵被吓傻了,因为普森在他们眼前,用刺刀在一个太辉士兵身上连捅了六刀,而且速度还极快,就眨眼的功夫。
这些士兵随后加入了普森的阵型,犹如死神一样给战壕内的敌人带来死亡。
太辉的这个营剩下寥寥数人,好多连枪都不要了,一心只剩下逃跑。
战斗结束后,防线内只剩下不到十个人。
剩下的这些大都面色呆滞,有两个遭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创伤,他们握紧步枪,小心的看着身边的战友,眼神就是在看敌人。
最令人恐怖的,不光是灰色的遗体,还有战壕外的那些弹坑,弹坑里面侥幸活下来的太辉士兵,低微的痛苦的呼喊。
做了简单的清点工作,普森下令,放弃防线,全部人去到山脊,这边已经没有守下去的必要了。
环形阵地,副队长统计了他们剩下的武器弹药。
好消息是他们有足够的武器,坏消息是除了足够的武器之外,剩下的没有什么是充足的了。
有足够的枪却没有足够的子弹,有足够的子弹却没有足够多的人。
绝望在每一个人脸上都能看到。
“我们还有多少人?”
普森问两个排长,那个临时排长被炮弹击中了,现在全阵地都是他的零碎。
“三十四,就剩这些了。”
“知道了。”普森在裤腿上擦着刺刀,“现在什么时间了?”
“快要正午了,还剩八个多小时,算了,剩多长时间也无所谓了。”
回答问题的排长很沮丧,如今的情况是一点希望也看不到了。
普森把好不容易擦干净的刺刀扎进了土里,他闻着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把两只眼睛闭上。
“有情况了叫我。”
多少士兵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死亡,他们认为自己早已麻木,可这次,他们再一次被击溃了,无论经历多少,对于这种事,任何人都不可能彻底放平那颗心脏。
两个排长没有呵斥哭泣中的士兵,那些沮丧的快要疯掉的人才是眼下最应该被照顾的。
人能哭,说明他还没到达崩溃的最后一步。
近乎所有人都在恐惧,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自己会以什么样突然的方式,被无情的干掉。
一阵清凉的风吹着天上的灰尘,试图将笼罩的阴霾吹走。
一个士兵用枪口顶住了自己的下巴,正在大家想要阻止时,这个士兵放下了枪。
而这个举动,把原本就有的虚妄真正的烘托了出来。
普森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他一直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直到有人叫醒了他。
“连长,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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