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贤弟!”
“岳小姐!”
叫我的自然是段三公子段慈,我却根本顾不得应他,只管磕磕绊绊地跟在背着岳清音的那名衙役的身后,一路往船下跑。
郎中与马车已经找了来,衙役加快了步子冲过雨幕直奔马车,我跑得急了滑了一跤,重重摔在泥地里,因双手仍被缚在背后,一时间难以站起身来。
正挣扎着想先坐起身,忽然一双大手由背后伸过来将我扶起,扭头看去见竟是季燕然,方才他留在画舫的一楼厅内嘱咐了负责调查本次事件的衙役几句,而后才大步赶了过来。
顾不上道谢,只冲他点了下头,我转身正欲继续追上那衙役去,却听他连忙道:“灵歌!先把头发解开……”
我回过身来,看了眼他身后跟着的衙役,哑着嗓子道:“用刀罢,用刀还干脆些。”
季燕然犹豫了一下,扭头向那衙役道:“当心着,莫伤了岳小姐!”
衙役应是,抽出腰间别着的钢刀,小心翼翼地割断了我的头发,而后又将我双手间缠着的发丝割开,我揉着早便勒痛的胳膊道了声“多谢!”不肯再做一秒停留地跑向了那马车。
那被征调来的郎中正在车厢内替岳清音疗伤,我才要掀了车帘进去,守在车外的衙役却一伸手将我拦下,道:“岳小姐,郎中正在为岳公子止血,您还是先莫要进去罢……”
“受伤的是我的亲哥哥!我为何不能进去?!”我嘶声瞪他,不由分说地推开他的胳膊,掀起车帘挤了进去。
但见岳清音盘膝坐于车厢内,上衣尽除,露出清瘦的身体和背后右肩胛骨下宽逾三寸的刀伤。郎中正坐在身后紧张地替他止血,满地扔的都是被血染透的棉布。
我慢慢地至岳清音面前坐下,他睁开眼来看我,低声道:“方才摔疼了没有?”
喉间被什么堵住似的,我答不出话来,只能摇摇头,双手握住他放于膝上的大手,想要用自己手心微不足道的这一点点热量替他减轻一丝痛楚。
他反手握住了我的手,安慰似地捏了捏,低声道:“不必担心,不过是流点血罢了……”
“哥……”我终于能发出声来,哑着道:“你真傻……当时……当时你将我推开的话,我们两人不就都不会被他刺中了么……”
岳清音一笑,道:“你的手还被缚着,若是推开了你,岂不会摔得很惨?”
就、就为这个便宁可自己挨上一刀?我有个何其傻的哥哥啊!
说话间那郎中已经替岳清音上好了药,准备开始缠绷带了,这时车帘又开,见是季燕然一低头挤了进来,车厢原本就不大,他这人高马大的一进来,厢内立显拥挤不说,浑身的雨水还滴得四处都是。
“季大人!”那郎中连忙垂首行礼。
季燕然一摆手,挥起一溜儿水花,道:“甭顾着行礼了,赶快医伤!”
郎中边应着边继续缠绷带,道:“回大人,小民已经替这位公子止了血,并在伤口处上了金创药,暂时亦只能先这么着。这位公子失血太多,元气大伤,必得用上等药材好好调养才是。小民的医馆内虽然也有这些药,然而质地并不能算得上乘,只怕效果会打些折扣……”
“唔,这些就不必劳老先生操心了,”季燕然探着头看着这郎中给岳清音缠绷带,“本府自有安排。老先生只管替公子暂时处理好伤口,而后便可回去了。”
老郎中手脚麻利地缠好了绷带,死活也推不掉季燕然付他的医疗钱,接过之后,收了他的药箱便离去了。
季燕然这才吩咐赶车的即刻回城,直奔太平府衙,而后便一屁股坐到岳清音身旁,歪着头看他,道:“还撑得住么?”
岳清音略一点头,面色很是苍白,季燕然忙扶他侧靠在车厢内准备的一卷铺盖上,道:“再坚持片刻,为兄已叫李佑去请太医了……”
“不必,”岳清音低声道,“不过是普通刀伤,不必小题大做。何况太医不能给仵作治病,这是规矩。”
这是哪门子见了鬼的规矩!只怕只有这天龙朝才有罢!大概是因为太医是“看”活人的,仵作是“看”死人的,虽然都是医,但看活人的给看死人的治病,怕染上晦气。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