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牢笼,他要她自己走回去。
有了宋氏的帮助,顾湄逃出宁王府的历程,并不算艰难,有宋氏掩护着,接着上香的名头,到了寺院从后山溜出来,便上了接应的马车一路狂奔到码头,那里早已等好了人对接。
脚踩上船的那一刹那,她回过头远远的望了一眼,天空灰蒙雨色清奇,淅沥的春雨将荆州城染了一层烟色,远看去像被清水晕开的水墨。
她忽然觉得这三年仿若大梦了一场,她费尽心力,从邓府逃了出来,却被人贩子掳去,但也因此瞒天过海,顺利逃出了京城。而后,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靠着杨家的荫蔽,在延绥镇安稳度日了三年。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这样安稳的过一辈子的时候,邓知遥找了来,不想宁王黄雀在后,而她被带到了荆州来。
可如今,她要自己走回那牢笼里,像是一场笑话。
似那迷路的孩童,以为跑了很远,其实只在原地打转。
船出了荆州城后便转了陆路,马车一路行的很疾,直至出了湖南,路程才迟缓下来。
顾湄掀开车帘一看,见马车周围护送的侍卫多了不少,垂了眼,垂下的帘子便将外头变换的物色给挡住了。
宋氏是和顾湄一同坐在马车里,见她一路沉默着,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也开口劝解道:
“顾姑娘莫怪我多嘴,我这作为棋子埋在宁王身边,已有五年,除非要事,大人极少与我联络,如今肯为了姑娘将我暴露出来,可见大人心里有多在意姑娘。无论前尘纠葛如何,姑娘便都放下吧。”
顾湄看着宋氏,今日她一身天蓝色的衣裙,温柔沉静而自然,与宁王府那个尖酸刻薄的宋氏截然不同。
想来装装疯卖傻,拈酸吃醋,也是她在宁王府的生存之道。而这样一个杰出的细作,继续放在宁王身边,会有更大的效用,邓知遥还是在这个时候动用了。
心里像是被什么狠蛰了一下,她压抑住眼底的潮意,只是对宋氏说:
“我知道姑娘的好意,到底是我连累的姑娘。”
宋氏摇摇头:
“是我该感谢姑娘才是,若不是此次为将姑娘送出来,我还不知要在宁王府应付多久,后宅里的日子不好过,我不喜欢那里。如今我完成交代的任务回京,有的只是赏赐和福气,姑娘不必苛责自己。”
四月下旬的时候,马车抵达京城。
顾湄掀开车帘往外望,夹道的榆杨还是那般笔直着,油油的叶子一次次的晃在风中,发出簌簌的声响。
这一路驶过街巷,那几处她往日里常去的铺子还在,只是有好几个匾额都换了崭新的,那个卖馄饨的小摊没了,变成了一个摇着卦的算命先生,槐树胡同口添了几株桃树,碧绿的小桃隐在叶间。往南一排是成了片的夹竹桃……
马车停在了顾府门前,顾府的匾额还是那样气派沉韵,只是门口那一对石狮子,在风吹雨打里斑驳了些。
她和宋氏下了马车,入了邓府,被引着一路来了书房,丫鬟进去通报后,宋氏被放了行,她却被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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