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发现皇帝的那个宝座是那般诱人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和这个孩子会是你怀里的炸弹,你害怕死忠于赵礼的党羽暗中扶持这个孩子危及到你的生命和地位;到时候,你会被形势所逼,妄念趋势,走上一条连你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道路。”
说到这里,陈叶青深深地看了一眼赵煜;现在的煜王,是个连无辜百姓都不忍伤害的大好青年,但是人总是会改变的;要不然明朝朱元璋怎么会在当上皇帝后,将当初帮他打天下的好兄弟们一个一个的杀死呢?
也许,当初连朱元璋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将手里的刀指向曾经最亲密的战友,他最值得信任的结义兄弟们!
许是陈叶青如此坦白的话真的戳中了赵煜心底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一面,此时的他,脸色僵硬着十分难看。
“你确定要走?”
赵煜看劝不动陈叶青,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的垂下了肩膀。
陈叶青举目四望,眼神惨淡;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要走还是要留,他只知道,现在环视在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对他真心;赵礼是这样,凌洛天是这样,赵煜也是这样;他以前觉得自己是枚棋子,被这些王权富贵们下着玩;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是在高估自己啊,棋子也会在被人利用完之后有一片安歇之地,可他呢?恐怕是会被人彻底给搞歇菜咯。
看他不语,赵煜又开口道:“你走了,你准备去找谁?皇兄吗?现在连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你又谈何容易找到他?”
被赵煜这么一说,陈叶青的肩膀也跟着垮了。
是啊,涂虎城这么大,整个西北这么大,可是却没他安生立命之地!
可就算是这样,赵煜的身边也是不能继续待下去的。
陈叶青转过身,朝着京城的方向望了望,想了一会儿后,道:“我去找舅父!”
“孙大人?司马媚,你难道认为这个时候孙大人会收留你吗?”
“舅父不会眼看着我不管的!”陈叶青坚定地说道:“我一个人悄悄地回京城,不会惊动任何人,现在萧太后和赵礼正在斗法,他们两个绝对想不到我会以这种方式孤身一人上路,这样反倒安全;等到了京城,舅父会看在母亲的份上收留我,到时候我就在京里安心养胎;至于你和赵礼,谁赢了谁就会回来,我不会再傻乎乎的搀和到里面;到时候我一个孕妇,任凭你们做主,是生也好,死也罢!”
赵煜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心口一痛,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好似在他的记忆深处,他的王八就应该永远是那副大声欢笑,很喜欢欺负他的模样;现在突然一转变,他只觉得心口空空的,酸一阵,疼一阵,着实折磨人的厉害。
陈叶青看赵煜,道:“我一人上路的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赵煜,可以请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出卖我,让我再享受一段这样平静的生活吗?”
“王八,我……”
“你会答应我的对不对?毕竟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你连涂虎城的百姓都不忍心伤害,我就更不会了是不是?”
赵煜看着陈叶青那双带着希冀的眼神,终于在转过头看向别处的时候,叹了口气,指着小土坡下面的马儿道:“这匹马送给你,一路小心!”
其实,在前一秒陈叶青还做足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没想到,赵煜居然答应了他的请求。
看着小土坡下面的小马驹,陈叶青就跟被困在沙漠里已经快要渴死的迷路者一样,瞬间找到了一片绿洲,顿时救下了他岌岌可危的生命。
“你真的让我走?”陈叶青看了眼小马驹,又怀疑的问赵煜;这家伙骑着快马追上来,不是要把他揪回去就地正法而是放他走?
这说出去,还真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赵煜垂着眼眸,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他半点情绪:“你说得对,我和皇兄之间总会有一个赢者,谁赢谁回去,你在京中安心养胎,再也不必卷到我们兄弟中来;你本是无辜,我若是能活着回去,纵然你不信我也定会给你一个平安顺遂的下半生,如果是皇兄回去,你到时候就将所有的错都推到我的身上;你有太子撑腰,现在更怀有孩子,整个后宫再无任何女人能压在你头上。”说到这里,赵煜终于抬头看陈叶青,那眼睛里分明写满了愧疚:“王八,让我们各安天命,各走各路吧!”
这话前面说的还挺煽情,怎么到了后面就有些变味了呢?
还有赵煜这眼神,他现在分明是放他偷偷跑路,咋就一副悲悯可怜的模样面对着他呢?
陈叶青咂摸着这嘴里的味儿不对劲,生怕关键时刻赵煜转过弯来不让他走了;所以,在赵煜这话音刚落,陈叶青就扑扑腾腾的跑下小土坡,牵着马缰绳,毫不犹豫的就翻身上去。
在他坐在马背上,再次回头看赵煜时,就见那家伙双手负立与身后,一身劲装依然包裹在他颀长的身型上,有一种宝剑将要出鞘的压迫感,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更加干燥冷冽几分。
想到凌洛天的不择手段,想到赵煜一心一意想要整死赵礼的决心;陈叶青觉得这时候他是打死都不能再犹豫了;最后再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孤影,他便扬起马鞭,朝着洒着星光的夜幕中冲进去。
*
就赵煜在这种时候还选择放过他的伟大举动,陈叶青还是觉得这小伙子挺有情操的。
只是,在马背上骑了一段路程之后,陈叶青站在黑黢黢、没有一个人影的空旷郊外,目光呆滞的望着远方,终于在长叹一声气后,抱着头痛苦的哭了!
我这个脑子!他咋就迷路了呢!想来也是自己蠢笨,谁他妈没事干了大晚上的赶夜路,又不是偷奸做贼,放火杀人,他真是脑子抽风了这才选择在大晚上的选择跑路。
赵煜送的小马驹的马背上,有一个毛皮的布袋,布袋中有一些干粮和清水,甚至还有些碎银子;可就独独没有地图或者是罗盘;本以为他狠拼一把就算是不能绝处逢春,但最起码也不会落得惨绝人寰的地步;却不料,什么事儿都被他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在回京城的路上居然悲剧的给迷路了。
陈叶青蹲在地上抱着头,实在是承受不了这种发疯似的打击;因为身子虚着,他一直都是强撑着一口气坚持着;现在又遇到这种窘境,瞬间,就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啪’的一声断了;紧跟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就如潮水般扑面而来。
陈叶青体力不支,身子一晃,‘噗通’一声就半跪在松软的土地上;想要伸手去拿水袋子喝口水压压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可沉重的胳膊就像是被人卸下来一样,一点感觉和力量都没有;周围的空气明明是干燥阴冷的,可他偏偏觉得浑身像是着了火;我的那个小心肝呦!八成是又要发烧了!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霉到了一定境界,连扫把星都会自叹不如。
果然,就在陈叶青觉得自己快要晕厥的时候,就听见耳后传来一阵阵疾风电掣的马蹄声;本来还觉得有些眩晕的脑袋瞬间跟像是被人敲了一榔头似的,待他回头去看,猜测着是不是凌洛天派人追上来的时候,就看见奔驰在最前面的一小伙子,‘唰’的一声便抽出腰间的宽刀,银白锋冷的刀面在本就黯淡的星光下却显得尤为扎眼;眼瞅着在第一个小伙子抽出宽刀之后,身后紧跟的小伙子们也都各个见样学样,刷刷刷的几声,宝刀出鞘,杀气腾腾而来。
这下,陈叶青的脸都青了!我这个爆脾气!这是哪拨人?萧太后?赵礼?赵煜?还是凌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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