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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2页)

正琢磨要不要带上海兰,外面传来门房说话的声音,&ldo;七爷新禧,快里边儿请。&rdo;

定宜抬头看,七爷踱着方步从门槛外迈进来,她起身迎了上去,&ldo;七爷打哪儿来?&rdo;

七爷说:&ldo;我从刑部来,弘策前头审案子呢,我留在那儿旁听来着。&rdo;说着摇头,&ldo;三部九卿会审呐,形势很不好。吉兰泰别说指证弘赞了,他连自己的罪都不肯认呢。弘赞和弘策当堂争执起来了,到最后拿你们的关系说事儿,说防着主审有失偏颇,当避嫌,你爹的案子只怕要换人接手了。&rdo;

她听着,心直往下沉。这两天眼皮老跳,就觉着这事儿不会那么顺利。她想过,实在走投无路了就一口咬定和弘策不相gān,到了这种时候,汝俭的xg命就全在主审手里,要是中途换了人,风险大到她不敢想象。

&ldo;如果换,换谁?&rdo;

七爷吮唇想了想,&ldo;不是裕亲王就是睿亲王。不过弘策有他的说头,他不承认你是温禄的闺女,只说是远房的表亲,两家来往不多,不知道汝俭底细。年三十也是按着老例儿一块儿守岁,这样才可免你窝藏之罪。&rdo;七爷抚了抚后脖颈,长叹道,&ldo;这回是难为坏老十二了,这种理由说出来其实很牵qiáng,换了你,你信不信?如今端看宫里怎么断吧,他们这会儿面圣去了,要是皇上有心偏袒,老十二主审的位置就不会动摇。只不过今非昔比,做得太明是不能够了,那么多人都瞪眼儿看着呢。&rdo;

定宜想起沐连胜来,&ldo;那天从朗润园回来后,我奶妈子的男人怎么处置了?&rdo;

七爷哦了声,&ldo;弄死了。本想留着他祸害弘赞,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嘛。后来想想,事儿还是别捅到皇上跟前为好,否则少不得又是一场波折。槐树居那儿全是坟圈子,宰了一埋,一了百了。&rdo;

恨虽恨,最后让他落得这样下场,定宜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道,本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丫头来回禀,说主子吩咐的东西都备齐了,问先搁着还是装车。她回身看了七爷一眼,&ldo;我这会儿得上刑部大牢去一趟,七爷自便吧!&rdo;

七爷迟疑道:&ldo;眼下这当口,别再生出什么事端来。这么的,我陪你一块儿去,你换身衣裳,打扮成我长随吧。话也不要多,说几句就走。&rdo;

能这样自然是最好,定宜应了,很快找出以前的衣裳换上,不枉从宁古塔背到山西,又从山西背回京来,要紧时候又派上用场了。

收拾停当这就往刑部去,刑部大牢比起顺天府还严苛些,羁押的都是朝廷重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亏得有七爷这张脸,往那儿一杵,就是个打通关卡的凭证。

哥儿几个接了赏,点头哈腰把人往地牢里引。这地方暗无天日,四周围铜墙铁壁似的,地牢深处点着火把,两人高的墙头上开一扇小窗,外面日光照进来,四四方方一个光柱,亮得眼睛生疼。

空气不太好,吃喝拉撒全在一个地方,加上cháo湿,那味道熏得人几yu呕吐。七爷掩着鼻子直呼受不了,定宜倒没什么,在顺天府时点人头上刑场,她也每每穿梭在这种地方,见怪不怪了。

汝俭的号子离那扇窗近,大约算得上是风水宝地了。这种地方每一寸阳光都很珍贵,物尽其用,定宜走近了看,汝俭没事人一样,居然还有心思在那儿扬晒稻糙。

她低低喊三哥,吞声哽咽了下,&ldo;别晒了,我这儿给你带了褥子,比稻糙qiáng多了。&rdo;

汝俭无甚悲喜,回头一顾说:&ldo;这种腌臜地方,是你该来的吗?东西搁下,回去吧!&rdo;

她哪能放心呢,追问:&ldo;他们为难你了吗?有没有打你?&rdo;

汝俭说没有,&ldo;庄亲王说我叛逃,我又不是傻子,分明是遭贩卖,我会让人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么?你放心,暂且出不了事。只不过吉兰泰不肯张嘴,我状告庄亲王,无凭无据也没有用。今天审问下来,看局势爹的案子不容乐观……&rdo;他突然笑了笑,&ldo;我本该和汝良他们一块儿死,活到今天是捡来的。你好好保重自己,不管我这儿怎么样,你都别过问了,你是姑娘家,不该承受那么多。翻不了案是命,咱们做子女的,做到这份上已经尽力了……只是枣儿,我在里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rdo;

他们兄妹絮絮说话,七爷被味儿熏得头昏脑胀,前面的话一概没听见,光听见最后一句,立马表态说:&ldo;弘策对她不好还有我呢,我照应她,她受不了苦。你在里头踏踏实实的,甭管外头怎么闹腾,你一口咬定了就是遭贩卖,大不了遣回长白山,我再想办法把你捞出来。官司我虽帮不上忙,暗里小动作我最有一套,你只管放心,该吃吃该睡睡,天塌不了。&rdo;

他这番心意表得不与人同,但说的都是大实话,汝俭冲他拱了拱手,&ldo;七爷,咱们自小玩儿到大,qg分就不多说了,有你这句我安心。我现在是自顾不暇,妹子且管不上,十二爷虽疼爱她,多个哥哥多分照应……横竖有赖七爷,汝俭心里记着您的大恩大德。&rdo;

七爷有点心酸,敢qg他这辈子只有和心爱的人兄妹相称的份了。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过得好就行,他和汝俭打小儿朋友一场,至少做到不负他所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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