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我来到奉先殿为皇上祈福,本因师太给了我一本《地藏经》,我便从头照着念。虽说我自小不学无术,但也不至于目不识丁,只是那些字我虽都认得,可读起来甚为拗口,我强打精神细细诵读,领悟其中佛法真谛的同时多少有点犯困。
我忍着瞌睡坚持了约摸半个时辰,真真是乏得很,便让歆儿给我搬了把椅子来,歆儿还着意往椅子上垫了个蒲团。
我从站在佛像底下改为坐着,果觉舒坦许多,可如此一来,瞌睡虫便作怪得越发厉害了,我又强撑了半个时辰,歆儿极有眼力见地过来给我捏了捏肩膀和后颈,再小声问我要不要稍事歇息一会儿,用些茶水点心,缓缓精神。
我放下手中经书,困倦道,“点心就不必了,给本宫斟杯茶吧。”
歆儿应了声是,可一转头便跪了下去,“参见太后,玉妃娘娘,元妃娘娘,容妃娘娘。”
我讶然起身,再回身一望,忙忙行礼道,“参见母后,给母后请安。”
玉妃、元妃、容妃则齐齐向我行礼,“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仁宣太后扫了眼我后边的座椅,凛然道,“诵经祈福最是讲究一个诚字,心诚则灵,心不诚则诸般皆枉然。听闻皇后受皇帝之命来佛堂诵经,哀家特来探望,然则皇后怕是不喜哀家前来。”
我羞愧道,“母后言重了,儿臣怎会如此作想。”
我给歆儿递了个眼色,歆儿便轻手轻脚地搬开了那把椅子。
仁宣太后领着三位妃子过来纷纷敬了三炷香,转头对我道,“皇后瞧着脸色不大好,毕竟是有身子的人,不可太过操劳,哀家要留下向两位师太讨教佛法,皇后亦不必陪同在侧,还是早些回宫歇着吧。”
我颇感难为情地应了声是。
太后又对另三个道,“你们也不必相陪,是要留下为皇帝诵经祈福,还是各自回宫,你们自己打算。”
玉妃、元妃、容妃齐齐应了声是,眼见太后往静室里走去,我与她们三个一齐道,“恭送太后。”继而不约而同地走出了佛堂。
看来她们三个是为我而来。
站在前院里晒着太阳,我一个对阵她们三个,所谓输人不输阵,我端出皇后的架子昂然道,“三位妹妹单纯是为敬香而来么?本宫念了一个时辰的经,略感疲乏,预备回宫歇息,三位妹妹若是无事奏禀,本宫便先行一步了。”
元妃皮笑肉不笑道,“听闻皇上昨儿个送娘娘回宫后连晚膳也不与皇后娘娘共享,便回恪勤殿批折子了,臣妾等唯恐娘娘与皇上不和,特来慰问,还请娘娘明白臣妾与玉妃姐姐和容妃妹妹的苦心。”
昨日皇上的确没在永乐宫久待,但那又如何,皇上已经对我剖白真心,还与我你侬我侬,他有政事处理,我自然不会阻挠。
只是我与皇上之间的事,自不必对外人提及,旁人要如何揣测,我都无需放在心上。
于是我道,“妹妹怕是多虑了,本宫既然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就说明皇上并未对本宫如何,不劳妹妹费心。”
元妃道,“皇后娘娘这是哪儿的话,臣妾为娘娘费再多的心,也是应当的。只是皇上口谕,要娘娘日日到佛堂斋戒诵经,娘娘这便走了,是否对皇上不敬?”
我道,“皇上只说要本宫来佛堂诵经,并未要求时辰,本宫何曾对皇上不敬?”
元妃道,“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自然无甚分别,但半日还是整日,差别便大了。”
我眼神不善地瞅着她,“照妹妹的意思,本宫是该整日关在佛堂里边,一刻不停地为皇上诵经祈福了?”
元妃阴笑道,“如此,方能体现娘娘的诚意。太后娘娘不是也说了,诵经祈福最重要的一点,便在于心诚。”
我脸色一变,不是变得严峻阴森,而是变得从容自在,“可本宫身怀皇嗣,连太后都多有嘱咐,让本宫不要太过操劳,皇上自然也有此意。妹妹以为,本宫是该以皇嗣为重,还是以诵经祈福为重?”
元妃张了张口,一时间无言可辩,只得退下阵来。
接着便轮到容妃上场,她看起来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面貌,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暗藏刀锋。
她道,“娘娘自当以皇嗣为重,只是娘娘诵经祈福,是为着皇上,臣妾以为,娘娘也该以皇上为重,而非自恃有孕在身,连皇上之命也敷衍置之。”
我轻笑一声道,“若是皇上不觉着本宫敷衍,反倒觉着本宫心意至诚,那两位妹妹岂非是与皇上离心离德,同床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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