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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1页)

&esp;&esp;“虽然我私心想要将顾家枪法传授于你,但是外祖父也并不会勉强于你。”

&esp;&esp;“有两条路可以给选,一来我送你去明睿那里避祸,等天下太平了,再出来;二来,你同我学枪法,若真是大祸临头,便是拼了外祖父老命,也定是会护得你周全。”

&esp;&esp;段怡静静地看着顾从戎。

&esp;&esp;以前从话本子上看到的那些死心眼子的老将军,便是牺牲了全家性命,也要为天子尽忠,她便在想,天下真的有这样的人么?

&esp;&esp;可是,顾从戎就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esp;&esp;这样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要壮烈的。

&esp;&esp;“一点小事,我早就选好了,外祖父怎么还出尔反尔的,又多出一个选项来了。照怡看来,剑南短时间定是安然无恙的。”

&esp;&esp;顾从戎一愣,吐口而出,“这是为何?”

&esp;&esp;段怡摇了摇头,“说出来怕外祖父打我。”

&esp;&esp;顾从戎哭笑不得,“我都多大年纪了,怎么会打你一个小姑娘。”

&esp;&esp;段怡嘿嘿一笑,“那我可说了。您现在是一个暴躁的受伤的老狮子,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直接撞到你的怒火上来,当徐徐图之。”

&esp;&esp;“等你的怒气散了,只剩丧哀之气,方才是直取剑南的最好时机。”

&esp;&esp;“有脑子的人不会来,没脑子的人来了不足为惧。”

&esp;&esp;段家回乡

&esp;&esp;大周端瑞十九年,陛下陈宏封宦官曹桑为内枢密使,权媲内相。

&esp;&esp;太师段文昌大殿之上,以头撞柱死谏未果,自请告老还乡,领着全族离开京都返回祖籍剑南道,欲开山立院,从此教书育人,不再过问朝事。

&esp;&esp;此事一出,天下震动。

&esp;&esp;段家车马所到之处,皆有人相随而来,待到剑南境内,那车队竟是延绵数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esp;&esp;那锦城外的段家祖坟之上,段怡静静地站着。

&esp;&esp;火把组成的游龙,穿过城门,照亮了整个锦官城。

&esp;&esp;“过了六年,先生的嘴,终于开了光。我那老祖父舍得京城里的荣华富贵,回来了。”

&esp;&esp;段怡轻轻地说道,又是一个月的十五,是她守祖坟的日子。

&esp;&esp;恰逢霜降,坟头草落了白,两侧的芙蓉花,开得正是妖艳。

&esp;&esp;比起六年前,段怡身量高了许多,她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襦裙,若非胸前用那金丝银线绣着大朵的花儿,简直像是穿了素服,为死人守孝。

&esp;&esp;“姑娘,咱们真的不去青云巷迎接相爷同老夫人们吗?现在骑马赶过去还来得及。本就多年未见,若是还……怕是免不了吃挂落。”

&esp;&esp;知路踮起脚尖,一脸的忧心忡忡。

&esp;&esp;当年姑娘离京之时,年纪太小,怕是已经忘记了,段家那一大家子人,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尤其是那段相爷同老夫人,都是讲规矩的。

&esp;&esp;段怡收回了视线,朝着坟前的小院走去。

&esp;&esp;山上冷,屋子里烧了炭盆子,一旁的棋盘之上,还放着尚未下完的棋子,墙角的小炉子上,汩汩地煮着菊花酒,满屋子都是香气。

&esp;&esp;她一撩裙摆,从棋盒里拿出了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esp;&esp;“统共一个段怡,那也不能够劈成两截儿,一个在这儿给段家镇运势,一个去青云巷给老头子当牛马。去是要去的,不过不是现在去。”

&esp;&esp;她说着,又拿了黑子,落了一颗。

&esp;&esp;知路听着,对手哈了一口气,快步的跟了进去,掩好了小院子的门,她拿起火钳,拨了拨炉子上的炭火,又倒了一盏小酒来,搁在了段怡身边。

&esp;&esp;“姑娘暖暖身子。”

&esp;&esp;祈先生不在,棋无对手,段怡早就习惯了,自己的同自己对弈。

&esp;&esp;她一手白子,一手黑子,正欲落定,便感觉手感不对,她低头一看,惊呼出声,“哎呀!知路不好了,我爷爷的爷爷裂开了!”

&esp;&esp;知路无语,眼皮子跳了跳,今夜不不光是你爷爷的爷爷裂开了,你刚到家门口看到空无一人的亲爷爷一会儿也要裂开了。

&esp;&esp;她提了提裙角,朝着一旁的小木柜子跑了过去。

&esp;&esp;段怡将那颗开裂的白子对着光照了照,说道,“我爷爷的爷爷,埋在东北角左数第三格。真的是,牛鬼蛇神过境,把他老人家都气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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