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沉吟了会,平淡道:“死法不同,白灯最惨烈,红灯最痛快。”
江绪微微拧着眉,胸口有些不舒服:“他们身上的杀气,怕是不比中州那些旁门左道的邪路子们弱。”
女人淡淡抬眼:“你见过?”
“大概一百多年前,”江绪其实也有些记不太清,“同宗门中的人下山过一趟,在北州那块见着了个魔修。”
只记得当时那人身上冲天的魔气夹杂着死气,宛若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般,也不知是害了多少人。
对面的女人静了静。
“是么,”她往后坐了些,眼睛望向外头昏黑的夜色,“北境多魔修,你师长竟敢带着你同行,也是自信。”
江绪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两人重新相对静坐了会,女人将杯子一推,站起身。
“就到这罢,”她对江绪略一颔首,“别过了。”
江绪也起身对她一抱拳,沉默注视着她离开,这才显出点狐疑之色来:
“她说云州的修者多为来避难的,那她是否也是如此?”
这个念头在心底一闪而过,旋即被他自己否决了,那人身上显露的从容气度并不像是一个落难者会有的。
他想着,侧头往街边望去,人流汹涌,正是世俗烟火味最浓的地方,而中州几乎无人知晓此地也有修道者的存在。
四百年前发生了何事?江绪摩挲着杯缘,轻轻唔了声。
“若是说三百年前的事我倒是知道些,不过她既说了此地修者多为四百年前过来的,或许……”
她便是为了这些人而来。
……
云州虽是个灵力枯竭的地界,但夜晚却比中州等地热闹的多,匮乏的浊气死气令鬼怪难以现身于现世,江绪坐与窗边,反而有些不习惯。
连无极宗的大阵内都会时不时出现几个因灵气充裕而化形的精怪,可云州全然是人的地界,阳气充裕到天气都要热上几分,路边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即便不是年节,也是副热闹光景。
只是如今该去何处?
虽是说为了寻道才来的云州,可一路行来,所见所闻虽多,可真要归根总结,好像都差了点意思,看不明白。
许是自己悟性太差了。
“之前道明师叔讲学时有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江绪自语着,有了点打算,“或许在此地待上三五日,便应再去别处看看。”
机缘本就难遇,与其干等,不如到处碰碰运气。
更声遥遥响起,隐没在人群中,模糊的,随着更夫手中晃晃悠悠的灯笼一起缓慢行来,朴素的白里跳动着橘红的焰,被旁边悬挂的大红灯笼染上点明媚的色泽,少了许多惨淡的感觉。
对了!
江绪这才后知后觉地忆起了件事,在碰到那奇怪女人前,街上的暗日盟手中正是提着白色的灯笼,而照那女人所说,他们来此,是为了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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