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埋怨卫瓘,他对如杨骏般揽权的汝南王司马亮也是嫉妒异常。尤其是汝南王的儿子东安公司马繇,那个从皇宫到杨府都整整走了三个时辰的草包“将军”,现在居然成了他的上司,每天对他指手画脚,他觉得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除了这两个,他对我自然也是我一肚子不满。上次他要挟我不成,反倒让皇上疏远了他,也让我对他充满了戒备。看我情愿资助汝南王的军队也不用他的,只让他负责外围的守城工作,他同样觉得这是一种赤裸裸的轻视和侮辱。
当这些闲言闲语通过各种渠道传到我耳朵里时,我不但不生气,反而一阵窃喜。因为,这样一来,我和皇上的江山,就更稳固了。
朝廷,本来就不该是某一人或某几人独大。谁有机会揽权,谁都会成为“杨骏第二”。只有大家共同执政,互相掣肘,才能平衡权力。
现在,汝南王有卫瓘去对付,卫瓘又有楚王对付。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一环套一环,我和皇上,就安全了。
而齐王在其中起什么作用呢?也许说出来您不相信,他现在,几乎成了“镇朝之宝”了。
齐王是没有什么突出的贡献,但他也没有负评,不管是在宗室王还是在朝廷大臣中,他都是风评最好的一个。
其他的人,也许功高,但却居功自傲,以致凌驾于人主之上,在百姓心目中褒贬参半,功过相抵。如杨骏,何尝无功?最后被灭,百姓惋惜者亦有之,但拍手称快者更多。
齐王则几乎无过——即使是在个人品德方面——他也是令人吃惊的道德楷模。
久而久之,齐王在百姓心目中代表了纯粹、忠诚、雍容大度、正直坦荡……等等象征人性美好的那些词汇。
齐王是奇迹一样的人,没有让人如数家珍的功绩,但其形象却日臻完美。他这些年,闲暇时勤练书法,其墨宝成了本朝最抢手的名家真迹。我后来也有幸得到了他的一幅《偃师帖》,的确如玉蛟腾空,游龙入海,见之令人忘俗。
他身处政治风暴的中心,而依然能保持超然的心态。当其他人沉浮飘摇,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只有他言笑晏然,面对任何变故皆淡然相对。当初他不入朝,未闻有任何不满。如今身居高位,笑容依然恬淡。
久而久之,齐王成了本朝标志性形象,也成了所有人仰慕的偶像,朝野皆趋之若鹜,赞不绝口。
有齐王这样的人在朝坐镇,其他的人即使如走马灯般来来去去都没关系。因为,主心骨还在,百姓的心安定。
我和贾荃的矛盾却愈演愈烈了。我们一辈子斗,她早年抢走了齐王,算是赢了我。可是现在我已贵为皇后,让她迟迟无法完成母亲的遗愿。这件事在她心里就像一根刺,扎得她日夜难安。
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蕃王妃,没能耐跟一国皇后争强斗狠。她只能暂时咬牙忍着,暗地里使劲。
而她唯一可用的武器,就是齐王了。
齐王,会在这微妙的政治局势中,在他的妻子和我的明争暗斗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齐王其实也是不适合政治斗争的,他淡静如新月,温婉如处子。与其他政坛新贵的张牙舞爪相比,他的表现与在野之时并无明显区别。
至于李老夫人的安葬问题,也未闻他有片言只语。贾荃一个人闹了一阵子,没闹出什么名堂来,这事最后就那样不了了之。
齐王淡然自处,其他人却没那么省事。没过多久,这一干人的矛盾就显露出来。
让我甚感意外的是,卫瓘和汝南王司马亮之间似乎达成了——至少是表面的——和解,而且还结成了暂时的攻守同盟,以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楚王司马玮。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之间的斗争愈演愈烈,双方都处心积虑地想放倒对方。
卫瓘、司马亮二人想罢掉司马玮的兵权,逐其归国,将禁军领导权全部抓在司马繇手里。司马玮则想尽办法巩固自己的势力,希望有朝一日驱逐司马亮父子,自己在京城称霸。
也不知道司马玮得到了什么高人的指点,最后居然投奔我而来,想借助我的势力对付瓘、亮等人。
而他找来探路的人,就是梁景仁。
当宫门外有人报梁景仁求见时,我几乎是欣喜地迎了上去。算起来,又有一年多没见他了。
梁景仁坐下来没多久,就掏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要献给我。
我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巴结我了?说吧,你干什么坏事了,送这么重的礼求我救你?”
他笑着说:“才没有,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最遵纪守法了。”
我转动着夜明珠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无缘无故送这么大礼的人么?想当年,为了让你捐点米,我和皇上几次亲自登门,你都爱答不理。逼得我后来跑到妓院去找你,亲自上演全武行,才让你答应的。”
他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过去的糗事,娘娘就别老是提了嘛。再说,这个夜明珠也不是我的,而是楚王殿下托我送给娘娘的。”
我不动声色地问:“你什么时候跟楚王攀上交情了?记得那时候在荆州,你好像跟他并无往来嘛。”
他说:“以前是无甚往来,来京城后,因为有同乡之谊,在一起喝过几次酒。楚王殿下知道我跟娘娘私交甚密,所以特地找我来向娘娘致意。希望娘娘能原谅他当日的糊涂之举。他说,他也是被魏夫人那个女光棍糊弄了,后来醒悟过来,非常后悔。”
我还未开口,门口一个声音说:“谁跟谁私交甚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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