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就是这只蛐蛐,还差点暴露了我的行踪。因为它好死不死居然在车子经过宫门的时候猛地叫唤了起来:蛐蛐蛐蛐……
守门的卫士们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一把推开车门说:“你们车里有什么?”
另一个笑着说:“你听也听得出来,蛐蛐嘛。”
因为我和小翠都是一副小太监打扮,守卫们也不客气,追问我们带蛐蛐进宫是要送往哪里。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要怎么说呢?
“栽赃”给谁似乎都不妥,而且最糟的是,万一被堵在宫门口时间长了,遇到什么爱管闲事的人,其是杨家的人,就糟了。
还是小翠机灵,赶紧往那两个人手里一人塞上了一只金锞子,这才让他们乖乖闭嘴放行了。
晚上皇上回来,我特意叫宫女们都出去了,只留我一个人坐在寝宫,一边拨弄着蛐蛐一边等他。
果然他喜得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接过我手里的小棍子就玩了个不亦乐乎。
正在兴头上呢,小翠推门进来说:“皇上娘娘,楚王殿下来了。”
皇上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平时不见人影,怎么偏偏今天跑来了?真是讨厌的家伙。”
一面不满地嘀咕着,一面恋恋不舍地丢下棍子往门外走出。
我也有点纳闷了:这楚王自从跟我们从江南回京后,就很少进过宫。进来也只是去皇上的勤政殿,怎么今天突然跑到我这儿来了?
走到外面的正厅,楚王已经带着一个面生的女人坐在那儿喝茶了。看见我们进去,赶紧站起来介绍道:“皇上娘娘,这位就是魏夫人。”
魏夫人是谁呀?我和皇上彼此看了一眼,这个名号我们可都没听说过。
楚王看到我们的脸色,有点诧异地说:“皇上和娘娘不会连魏夫人的大名都没听说过吧?唉,想不到杨家那帮人闭塞视听、阻塞言路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
言下之意就是:这个女人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不知道她,就太孤陋寡闻了。
皇上一向是不喜欢陌生人的,所以对楚王带来的这个女人也没什么好感。尤其她还一脸阴森森的,颧骨高耸,鸡皮鹤发,脸上沟壑纵横,皱纹深得能夹死黄蜂。不夸张地说,幸亏是白天见到,要是晚上猛不丁地狭路相逢,能把人吓得撅过去。
因为,这位魏夫人的形象,实在很符合民间惊悚故事中的某种东西。
但既然楚王专程带来了,也不能把人家晾在那里坐冷板凳。
我看了看皇上,见他是打定主意不搭理了,只得开口道:“不知魏夫人专程进宫来,有何见教?”
“贫道是来劝皇上和娘娘打消招汝南王进京的念头的。”
这女人,也未免太妄自尊大了吧。我用“见教”二字,不过是客气话。她但凡稍微知趣点,就应该急忙表示“不敢”。怎么还真的就大言不惭地“见教”起来了?
而且一开口,就在议论朝政。
“魏仙长”,既自称“贫道”,就说明是道家中人,怎么楚王又称她是“魏夫人”?“招汝南王进京的事,是皇上基于江山社稷的安危,经再三考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而且诏书早就下达了,现在传旨的太监应该已经到了汝南王番国境内了吧。”
“快派出快马日夜飞驰,把诏书收回来。”
这下连皇上都不得不把目光投注到她身上了。她还真当自己是“仙长”啊,居然意图左右皇上的意志。她发号施令,让皇上去照做!
我已经决定当她是修炼到走火入魔的疯子了,只是这样的人,楚王怎么也敢带来?
楚王本来是一副邀功请赏的样子,现在见我和皇上都满脸不以为然,赶紧陪着笑说:“魏夫人一向德高望重,平息是轻易不开金口的。京城豪富要想得到她的片言只语指点,即使提前重金礼聘,也不见得能如愿呢。”
我也勉强笑道:“那就多谢魏夫人了,希望以后常能聆听魏夫人的仙音赐教。”
楚王居然接口说:“臣弟正是这个意思啊,我今天带她来,就是推荐她做皇上和娘娘的御用仙师的。你们以后有什么疑难问题不能决断的,问她就好了。”
这时,皇上终于开口说:“王弟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把她留在宫中?”
楚王嘿嘿笑道:“不光魏夫人啦,臣弟我,以后也想随伺在皇兄左右,为皇兄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皇兄,你为什么宁愿那么老远地招汝南王来,也不给臣弟一个机会为朝廷效力?”
皇上看了我一眼,见我轻轻点了点头,就说:“那你希望皇兄给你个什么职位呢?”
“这个嘛,臣弟想做度支尚书,不知道可不可以?”
皇上的脸阴了,我也心里直好笑:还真会想呢,这度支尚书,肥得流油的肥差,朝廷上哪个不想争啊,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吧。
“怎么样嘛,皇兄?”楚王一边追问着,一边朝那位魏夫人使了个眼色。
魏夫人突然看着我桀桀一笑道:“娘娘今天面带桃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她那样的脸,再配上那样的笑,直叫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我的眼瞳一下子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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